吴君如第一次当导演,拍了电影《妖铃铃》。我们和她、陈可辛聊了聊香港电影。作为香港最好笑的女演员,吴君如经历了1980年代以来香港喜剧电影的发展,那也是香港电影最繁荣的时期。吴君如很放松,陈可辛很严肃,这是一次很愉快的聊天。
和吴君如、陈可辛聊香港电影
采访、文 | 李纯
吴君如双手插袋,站在桌子边上,简短的头发立在脑袋上。和我想象得差不多,身体是有力量的瘦削,电影明星本人看起来总比银幕里小上一个码。陈可辛坐在沙发上,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开衫和很肥大的牛仔裤,正和记者聊买房子的事儿。陈可辛说,他和吴君如在香港租房子住,他解释说,不是说他买不起房,而是他买得起的房子不是他想住的。不够大。
12月,吴君如为了新电影来北京做宣传。她第一次做导演。题材是她最擅长的喜剧。她说她想拍一部像好莱坞那样,不分地方,哪儿看了都会笑的电影。1988年,吴君如出演了她的第一部电影《霸王花》,监制是成龙,开启了她的喜剧生涯。接着,她出演了王晶导演的《最佳损友闯情关》,以爱抠鼻子的女孩形象一炮而红。王晶说她是”女版周星驰“。吴君如说,不知道为什么,在片场,她念起台词,别人就发笑。1990年代初,香港流行拍鬼片,最忙的时候她同时演六部电影,赚了不少钱。她用赚的钱买了很多车。
她早年演的那些喜剧片,很多年以后我才从家里一台25寸的电视机里看到。90年代末最后一波录像厅文化刚刚过去,到我这一代,只有电视机可看。电视台经常播一些普通话对白的香港电影,画质不算差也不算清楚,反正就着电视能看。印象最深的是吴君如在《家有喜事》中遭丈夫嫌弃,满面汗毛的模样,电影到了结尾,突然穿了一袭吊带裙,变得分外好看。吴君如的很多角色,有个共同点,都是被生活捉弄得狼狈不堪的小人物,经过自己的努力,迎来圆满的结局。和她本人在演艺圈的经历有点像,漂亮程度不够演女主角,却以丑角出名,赢得荣誉。
90年代中期,她决定从喜剧转型,演一些严肃的角色。她减肥,瘦了下来。自己出钱投资了《四面夏娃》,她做主演,是部实验艺术片。票房自然不理想,赔了400万港币。1998年,吴君如出演《洪兴十三妹》,演的是黑社会老大,小生扮相,短发,黑西装,叼一根烟。那年,她获得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在领奖台上大笑着说:“很开心,我想死。”也因为这部片,她结识了陈可辛。
陈可辛从美国回香港拍电影是1983年。他21岁。1991年,他导演了第一部电影《双城故事》。陈可辛说,80年代的香港电影是给打工的、没什么文化的人看的,观众在电影院看,一边看一边骂导演,越低俗的片越卖钱。他拍《双城故事》、《风尘三侠》、《金枝玉叶》,香港开始有拍都市男女,可供中产阶级消费的电影了,票房也一部比一部卖得动。不过,香港最卖钱的始终是喜剧片,他指了指吴君如,她一直是票房冠军。
千禧前后,香港电影市场一落千丈。2002年,陈可辛监制,吴君如主演了电影《金鸡》。通过一个妓女的人生故事表现香港社会几十年的变迁,是个情怀片。拍摄时,陈可辛希望吴君如“放开”一点,“喜剧”一点,不用故意地严肃。当年,《金鸡》和《无间道》的出现,为香港电影市场带来了一次小阳春。因为《金鸡》,吴君如拿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
那一整天,她和陈可辛待在三里屯瑜舍酒店的一间客房里,一个接一个地接待记者,第二天再飞去武汉。吴君如说,我们搞电影的还得这么辛苦。陈可辛是这部电影的监制,担心吴君如过于劳累,替她分担了一半的采访。一个话题扔过来,陈可辛都能一丝不苟地谈上两句,吴君如就在旁边拍拍他,“你好厉害。”她有做主持人的经验,采访前会问媒体的风格,是严肃的、文艺的、还是轻松的?随时调整。我问”君如姐“(她说不用称吴导,叫君如姐就好),第一次拍电影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讲不惯普通话,她说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每个发音都很用力。她说,当然有困难啦,如果没困难怎么会找陈可辛。
吴君如、陈可辛在一次活动中。由受访者提供。
正午:我们想请您回忆一下您90年代在香港拍电影的事儿,从您的第一部喜剧电影开始聊?
陈可辛:讲你个人历史吧,从你个人历史带出当时香港电影的面貌。
吴君如:好啊。我第一部电影是成龙监制的,那个年代流行那种动作喜剧啊,不是语言喜剧,是肢体的。夸张的风格,用情景,道具,打动作去营造喜剧效果。《霸王花》就是那种成龙式的喜剧,也是我第一部电影,1987年(上映日期为1988年——编者注)。讲一群女警在学校训练发生的事情,票房很好,我才从这部电影开始进电影圈的。
正午:成龙那时候为什么要监制《霸王花》?
吴君如:这个你就要问他了。男人打得多,就叫女人打吧。
陈可辛:那时候香港有的公司一年拍一百多部戏,两三百部戏,如果你是成龙,除了拍戏,导戏,也得监制,不然公司会给压力。成龙除了拍自己的戏,他也要给公司多发展一些项目,《霸王花》只是他们发展的一部。我觉得他也没想那么多,为什么要做一部女性打的题材,是很正常的工业行动。
《霸王花》海报。
正午:《霸王花》哪些表演是很出彩的?
陈可辛:我觉得整体吧,不是说哪个表情。她给人感觉大大咧咧,比较放得开,很放开的,可能大家觉得是本色。
吴君如:为什么找我演那个角色,是因为我在香港有个综艺节目,叫我演你们说的小品,每天晚上现场直播的。一个导演开了电视机看到那个女演员,哦,蛮放的。其实我是逼着去放的,训练出来的,其实我没这么放的。去到《霸王花》的现场,就是群戏来的,一人讲一句,不知道为什么讲到我那句,他们就觉得特别好笑,其实我是那个戏的起码女四号。就是这样,导演慢慢就把我的戏加上去了。
陈可辛: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同学里面好笑的。
吴君如:我在同学里面好笑,可能就是从小训练自己讲话比较好笑啊,有节奏啊。可能是爸爸遗传的吧,是基因吧。
那个时候《霸王花》太多太多动作戏,你看那场打只有三分钟,可能我们打了已经十天了。我记得拍《霸王花》拍了九十天,也不准回家。
陈可辛:那时候拍动作片,九十天、一百天很正常。因为我拍的不是动作片嘛,才快。我拍《双城故事》四十几天,《甜蜜蜜》也是三四十天吧。
成龙最好就是因为他全是肢体,不需要语言,就是拍喜剧嘛,有点卓别林的感觉。
吴君如:他(成龙)喜欢找谁就谁,不管你是台湾人还是俄罗斯人,他都能融合在一起,全世界都觉得能看得懂。
正午:您和导演怎么磨合您的表演?
吴君如:他们对这种电影处理得很成熟。成龙已经拍了好多他自己风格的大片了,他就说,不如监制一部拍女生的打吧。每个女生都能打、开枪、拿起拳头来的那种。那个年代流行动作戏,这也是一个风潮。
后来就流行王晶导演的,就是把人物黑白分明啊,你很丑、你很漂亮、很贱,把性格分明的人脸谱化,是那个时候流行的。
陈可辛:《霸王花》是她的第一部戏,王晶把她进一步丑化,她也愿意。在那个时候,那个形象变得大家很认可的喜剧形象,就是《最佳损友闯情关》。
《最佳损友闯情关》海报。
正午:这部戏里标志性的抠鼻孔,是您自己想的吗?
吴君如:我不记得了。可能是王晶想的。
陈可辛:你最讨厌抠鼻孔了,反而你自己演抠鼻孔。
吴君如:最讨厌是因为我演完觉得OK了OK了,演完他还是叫我抠嘛。所以我就说他的喜剧人物很脸谱化,就是好脏啊,那种。
陈可辛:其实抠鼻孔是好的。是成功的,到现在大家还记得。
正午:王晶导演是什么风格的?
吴君如:他的角色都是很脸谱的。他没太深入挖角色。
陈可辛:对大部分的观众,你挖得越深,观众越容易分歧。我觉得他的方式是不希望观众有分歧,对东西的看法、判断都一样。因为商业电影最大的方法,就是把大多数的观众集合在同一个情绪同一个判断,这和文艺片相反。文艺片是给你自己思考的。当坐在电影院的所有人的思考是不一样的,就不能集中他们的情绪,就不商业。商业电影最好是所有人都说,打死他,所有人都笑,所有人都哭。你就不能挖深,一挖深了所有人的见解就不一样。王晶的方法就是我们别挖那么深,我们只看表面。
正午:喜剧电影是不是最好不要挖太深?
吴君如:理论上是这样。
陈可辛:我觉得周星驰的厉害是他又能表又能深。其实刘镇伟的东西也源于生活,也挺深的。
王晶之后,对她来讲更重要是刘镇伟。刘镇伟和她合作《猛鬼大厦》,把她从脸谱化、丑化提升到另外一个层次,有喜剧更深刻的表现。因为喜剧到最后都是悲剧。当你把一个人物丑化,她肯定有很多悲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更有血有肉。刘镇伟是个很好的喜剧导演,也因为刘镇伟,她就跟周星驰合作了很多戏,其实她大概是这样开始她的喜剧的路的。
吴君如:对啊,就这样。周星驰是另外一种表演风格,他的确是非常非常非常接地气的。接香港地气。
陈可辛:所以你说我们常在强调接地气不接地气,最接地气的周星驰结果是跑得最远的,到哪儿都听得懂。其实所谓接地气,哪里的地气都能接到最后。当然有些台词要改,可以用普通话说,他接屌丝的地气,哪里都有屌丝的。
正午:香港最卖钱的是喜剧片吗?
陈可辛:香港一向第一卖钱的就是喜剧。现在也是。成龙之所以是票房冠军不是因为动作,是因为喜剧。动作片容易卖钱,但不会是最卖。最大卖的永远都是喜剧。她(吴君如)在香港,到今天都还是票房冠军。要是你把女明星的票房加起来,她到现在还是第一的。主要她戏拍得多,而且很多是贺岁片,春节片一定是最卖的。
《猛鬼大厦》剧照。
《家有喜事》剧照。
正午:1992年《家有喜事》的拍摄状态是什么样的?
吴君如:那几年流行那种大咖的喜剧,所有的大咖放在一起,在镜头里面耍宝。平常张国荣在很情深地唱歌,突然观众看到他在大银幕上那样,很开心嘛。张国荣是很好的演员,正的很好,喜剧也很好,我记得他那时好像已经移民了,去加拿大了,不唱歌了不演戏了,后来请他回来复出。就演喜剧,演好多戏。那个年代就那样吧。
平常,看电影是年轻人的活动,可能是同学朋友,下课、周末,情侣下班轻松一下,看些好莱坞电影或者爱情片、青春片。但是,每一年春节回到家里,几天没事做,对着爸爸妈妈,不如去看场戏,本来是一部电影两张票,就变四张票,六张票。大家发现这个市场有商机。
《家有喜事》我们集合了这么多明星,我们都很努力在想,想那些梗啊,拍摄的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大家都在讨论。每个人有一段非常重要的故事,也有很多群戏。好开心啊,我们创作的气氛非常好,因为知道很难得有一部戏集合这么多的明星啊、歌星啊,那个年代我们创作的热情非常非常非常好。
《家有喜事》大概的剧本是有的,不过好多是自己创作的。比如,大概有这个剧本,现在你的老公在外面要包养一个小三,你在家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媳妇,要照顾老爷,奶奶,全部的家庭。每场戏都有大概的对白。但是我是一个喜剧演员,怎么会放过呢 ?所以每一句对白每一个梗,我们都在研究的。喜剧就是怎么说,广东人有一句话叫”开打麻将“,打麻将要打四圈,我们一场戏都是打四圈的时间去研究。打四圈起码一个小时。
陈可辛:贺岁片的概念要讲一下,内地的贺岁十二月也叫贺岁,春节也叫贺岁。十二月香港叫圣诞片,香港的贺岁片就是春节电影。春节必须喜剧的。
吴君如:所以你问我经历过多少,每个喜剧都有自己的特色,也是背景时代把它成就。
正午:有段时间您特别想转型?
吴君如:拍了好多部喜剧电影觉得特别特别腻了,没灵感了,好多表情啊情节啊都演过,所以故意去减肥啊,头发剪短啊,变成另外一个感觉,然后很天真想自己弄一部比较文艺的电影吧(《四面夏娃》)。也是香港电影不景气的年代,1995年吧。已经不景气了,特别是97之后,我记得常常说救救香港电影,好多人拿片酬拿得好少,因为市场已经萎缩了。特别是我们原来主要的出口是台湾、东南亚、泰国,都已经不看我们的电影。
《四面夏娃》剧照。
《洪兴十三妹》剧照。
《爱君如梦》剧照。
《金鸡》剧照。
正午:你们在2002年合作的《金鸡》呢?
陈可辛:《金鸡》其实根本不是喜剧。
吴君如:推广的时候,因为是吴君如演嘛。
陈可辛:大家都把她定位在喜剧,宣传推广的观众面就会更大。《金鸡》根本是情怀片,不是喜剧。因为她刚刚演完《爱君如梦》,觉得那个角色挺好看的,应该有发挥的空间,曾经想过用那个角色再去拍一部戏,当初还有想过找刘德华。因为《爱君如梦》是刘德华投资的,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但是没有合作过。《金鸡》用那个角色的人物,其实也是女屌丝,是个天生天养的有点幸运但是又有点倒霉的人,挺好的角色。电影里面叫“阿金”,觉得那个角色应该不错,本来就想叫《阿金正传》,因为金字跟阿甘的甘在广东话是同音,就像《阿甘正传》一样。我当时跟刘德华说想合作,刘德华说好啊,我说我监制。
弄剧本的时候一直就想用这个人跟香港那个年代放在一起,后来觉得太正了。我突然间想起,不如讲一个妓女。第一比较接地气,第二不会那么说教。因为本来就有点说教,回顾香港几十年,在说的是香港的身份。香港是个商业社会,什么东西都是有老板的,跟做妓女是一样的,就是服务态度,你能不能够把老板照顾好。我们广东人说,“做鸡一样”,等于我什么都要听人家说。我觉得用一个妓女身份很反讽,一个大家觉得那么低的角色,去写一个城市的十几年,而且很乐观,我做妓女还要做到最好,在时代的变迁里面一直能够变身,我必须要变身,我觉得这是一个永远都通行的做人的道理。当时刘德华觉得这个形象,妓女就有点过了,所以没有合作。就我们自己拍。就是这样开始的。
正午:吴君如在《金鸡》里表演有调整吗?比如不要太喜感?
陈可辛:我一直叫她更喜感。她之前几部戏我都觉得她太收了。因为拍了几部文艺片,包括《朱丽叶与梁山伯》,包括《洪兴十三妹》,包括《爱君如梦》。我觉得哎,你现在为什么对以前演的喜剧有点嫌弃,你自己要转型就不停地收而不放,在《金鸡》的时候,我们还特意想一两场戏给她推得更夸张一点。
吴君如:其实没有。
陈可辛:有啊,刘德华在按摩那场戏你就挺夸张的啊。
吴君如:这个是心态来的,不是夸张表演。
陈可辛:好看啊。我们一直推她去得更夸张一点。我说你就放开来演,完全放开。当时也有契机的。2002年,当时香港挺低迷的,整个城市。当时在香港,所有老的歌星都出来开演唱会。98、99年有了电脑下载,已经没人买唱片了,所有唱片公司倒闭了,唯一还能生存的,就是出老唱片。我觉得香港已经没有新的东西,只能怀缅过去。所以这个时候香港是很低迷的。97之后还死了几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罗文死了......突然间香港的光辉好像已经过去了,当然现在可能更低迷,但是当时是第一次觉得香港真的低迷。所以我们完全是为了香港观众,不是为了全球,只是为了当时的香港。我们连海报都是,一个吹气的洋娃娃,阿金为大家打打气。是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的。
拍完之后香港观众的反应非常好。当时那一年突然有个小阳春,圣诞两部戏,就是《无间道》和《金鸡》。这两部把所有美国片都打垮了。突然间好像香港片要回来一样。当然只是那一年而已。
正午:香港的贺岁片怎么样?
吴君如:有一阵子就没了。
陈可辛作品《双城故事》。
正午:90年代吴君如在拍很多喜剧片,您在拍《双城故事》、《金枝玉叶》、《甜蜜蜜》,这些片在香港怎么样?
陈可辛:这些片不是主流的。香港主流要不就是喜剧,要不就是黑社会,要不就是武侠片。都是类型片。在八十年代,香港看电影的观众全是草根,不是屌丝,是草根。包括,也不是黑社会,反正有点流氓气的。我们看电影午夜场,都是骂导演。都是比较低下层的人。上班族都不太看香港电影,都看洋片,看美国片。香港电影的市场完全是草根低下层,所以呢,低俗是最好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公司UFO,开始拍中产的电影,和内地差不多,因为内地这几年都是中产在看电影。
香港电影以前没有中产,所以电影明星卖广告没用,因为电影明星面对的观众是更低下层的。到1991年,我拍《双城故事》,他们觉得是什么,又美国啊,又金银岛啊,完全在世界里面没有的东西。《双城故事》之后,《风尘三侠》大卖,之前有一部叫《咖喱辣椒》,周星驰演警察,我们处理的方式比较像美国片,开始有中产的电影。那时候包括我们公司做的全都是中产电影,开始变为另外一个类型。
正午:那时您有看吴君如的电影吗?
陈可辛:有啊。我们还没交往。工作上没有什么交往,我和刘镇伟、和王晶也没有什么交往,我们那堆人,UFO那堆人就我们自己拍,很少和外面拍。UFO有我,李志毅,阮世生,张之亮,曾志伟,那几年我们是起了一个很大的潮流。
《双城故事》的票房是七百多万,不算很好,一般吧,《咖喱辣椒》是第一部真正卖钱的戏,一千多万。真正大卖是《风尘三侠》,两千多万。然后《金枝玉叶》更卖,三千多万。
正午:《妖铃铃》和您以前在香港拍的喜剧有什么不一样?
吴君如:这部戏《妖铃铃》,不是语言类的喜剧。我很想拍好莱坞的那种。
陈可辛:其实是不一定要用语境、方言去表达的喜剧,而是用肢体能表达的。比如《Mr. Bean》(《憨豆先生》),包括香港以前有许冠文。香港是用所谓接地气或者市井的,当时社会发生的新闻去做的喜剧。我们尽量避免,我们也不是内地人,也不可能做得出那么接地气的东西。
就交给观众判断吧。要是有一些所谓大家说港味,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港味。只是说我们无法避免,我们是香港人,我们在那个工业里面长大,我们的基因里面肯定有些香港的东西。
—— 完 ——
题图为吴君如和陈可辛。由受访者提供。
本月轮值主编为郭玉洁,联系信箱:[email protected]。欢迎来稿及疑难杂症,若三天内没有回复,则请您自行处理了。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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