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泉最近很忙。

随着《中国机长》上映，跟剧组全国跑路演的她，在镜头前总是笑着，大家都说她 “状态很好”。

图片来自电影《蓝色爱情》

剧照里，她将玻璃杯举在脸旁，注视着对面的邰林（潘粤明饰），眼神热烈而直接。这让我想起了邰林的自白：“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很符合我长久以来对艺术的想象，她的出现使我的生活一下充满了诗意。”

这也是公众对于袁泉的印象。编剧史航称她为 “你只配错过的好姑娘”，导演韩寒决定以后会去追她演的每一场话剧，柏邦妮在访谈录《不实》里写，“她是幽静的，带着内敛的温暖，却同时葆有凛冽锋芒。”

初秋，Vogue × Tiffany拍摄现场，化妆间的镜台前，结束了大部分拍摄任务，她明显放松下来，将自己交付给身后的靠背椅，手边放着一袋威化饼干，看起来舒服又不松垮。

她讲话时不总是看向我，更多地是在思考，但当她注视过来时，我仿佛看到了《蓝色爱情》里的刘云：这是一双不会错过任何事的眼睛，像雾中灯塔般明亮，交织着沉静与飘忽。

怎么把袁泉写得不一样？或者说，怎么走近真实的她？我想了很久，没有答案，但还是做出了些尝试。

我问了袁泉三个脱离现实情境的问题：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唐晶和罗子君会选择谁、最想穿越到过去饰演哪个角色，想不想到非洲看动物迁徙……

袁泉哑然失笑，反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机会呢？我一直都活在当下。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没有意愿去展开遐想，因为现在的生活已经有很多需要我用想象力去面对。”

图片来自电视剧《我的前半生》

克制，我脑海中蹦出这个词。

话说三分满，她在真诚地回答你的问题，也在与自己的内心对话。她没有意愿展开生活以外的想象，也不会用 “说” 来寻求外界的认同与共鸣，因为她足够相信自己。那些热烈的、感性的甚至是情绪化的东西，已经在角色和亲密的人面前得到了释放。

所以，与其在这作出种种无谓的猜测，不如回到戏里，回到那些让她 “完全燃烧” 的Key Moments，寻找真实的袁泉。

KEY MOMENT 1

关键词：成长 克制 理性

《简 · 爱》十年

今年是国家大剧院原创剧目《简 · 爱》十周年，袁泉再度登台，连演8场。

她将自己与简 · 爱的两次相遇形容为 “相互选择” 的过程。最初吸引她的是简 · 爱的个人成长，“她到一个地方，好像就能用她的温度打破原本老旧、死气沉沉的氛围。” 

还有简 · 爱与罗切斯特先生之间的交流方式，那些有趣的对话像打乒乓球一样来来回回，心灵相通。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们不成为情侣，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图片来自话剧《简 · 爱》

经年受困于儿时家庭梦魇的简 · 爱，最终还是回到了里德舅妈的病榻前探望，“那么，随便你爱我还是恨我，” 她说，“你得到了我完全的、自动的宽恕；现在请求上帝的宽恕；安心吧。” 简 · 爱转身离开，没掉一滴眼泪，却获得了真正的解脱。

图片来自话剧《简 · 爱》

客观来说，简 · 爱只是一份工作，是袁泉生命中的很多角色之一，但她见证了袁泉在32岁到42岁，十年间的变化。

“最初接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感性与激情，因为我在少年时代就看过这本小说。如今，简 · 爱的有些东西好像融在我身上了，但是也许会因为这份熟悉，而少了一些可以破茧而出的冲动。那种新鲜的、真实的以至于不够成熟的感觉，和多年之后相对成熟、分寸有拿捏的理性状态，我不知道哪个会更好，也无法用天平去衡量这些变化。”

图片来自话剧《简 · 爱》

从感性到理智，时间的流逝不可逆。“找回最初的冲动” 不过是伪命题，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袁泉明白这个道理，“2009 年的时候，我们可能不会想到十年之后还在演这个戏，或者说我还在演这个戏，因为中间有过其他的演员来演，未来也将有其他的演员参与其中，如果这个戏继续下去的话。”

“再过十年，我可能会成为菲尔菲克斯太太。” 她打趣道。

角色是永恒的，袁泉要做的只是接受命运的引领，用她那不轻易示人的能量诠释、陪伴，与之对话。然后带着这份余温，回归生活。

KEY MOMENT 2

关键词：勇气 胆识 冷静

《罗曼蒂克消亡史》的乱世名伶

2016 年，《罗曼蒂克消亡史》上映。电影毁誉参半，袁泉却贡献了她近年来的最佳表演。

都说演明星难，演民国时期红遍上海滩的大明星更难。袁泉饰演的吴小姐自有一代名伶的风度与气派，却也受时代局限，不得不依附于男人，渴望着乱世中的小日子。那场她与 “拖油瓶” 丈夫摊牌的戏码堪称影史经典：

“你知道，你一离开上海，我就要搬到戴公馆去了，” 吴小姐几近心凉地说。

丈夫微微凑过身来，说着最发自内心也是最虚伪的话，“没关系，你知道，无论我身在何方，我这颗心永远跟你在一起。我相信你跟我都是一样的，无论你身在何方，你的心也是永远跟我在一起，对吗？”

吴小姐听完，摇着头笑了。“你的确不是做演员的料，拍戏的时候演得很蹩脚，但是刚刚这句台词，讲得不错。”

图片来自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

长达 4 分钟的特写正反打镜头里，袁泉用最克制的面部表情诠释出希冀、顿悟、绝望又不失骄傲的多重情绪。丈夫走出房间，她低头看向戴先生送来的戒指，不用声嘶力竭，悲伤自是在眼角眉梢堆积，无可抑制地红透泛出来。

这是罗曼蒂克的消亡，从此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最终呈现出这样细腻、流畅而完整的情绪转换，说到底是因为共情。

袁泉说她印象最深的是吴小姐看戒指的那个瞬间，像野草般坚韧，“这是阴差阳错的命运使然，她无力去反抗。但这种无力反抗的同时，她也有顺势而为去接受的容量，这是女人在乱世里生存的勇气与胆识。”

图片来自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

很多人说袁泉是很有个人风格的女演员，这不完全是夸奖，因为在拥有自己擅长的绝对领域的同时，也会因此失去一些机会与可能。

对此，袁泉倒是很坦然，“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我从来不是万能的，其实给到的空间已经足够。” 

所以她不会将自己置于吴小姐 vs 小六、唐晶 vs 罗子君的假想当中，角色选择你，你接受了角色，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图片来自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

她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在说到中年女演员的危机时，显得格外客观和冷静，甚至还给这个问题分出了层次。

“首先是影视行业的题材多样性问题，现在大部分的影视剧创作都向年轻受众倾斜，去做项目开发和调整，相应留给其他类型作品的空间就会小。不只是中年女性的剧集，你想我们已经多久没看过新鲜的、经典的儿童电影了？”

“然后才是所谓一个演员的危机。其实作为演员来讲，从你选择这个职业，并且决定将它作为终身职业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会经历潮汐般的自然规律 —— 你方唱罢我登场，我方唱罢你登场。”

“到什么年纪，演什么角色，这是常识。” 袁泉说。

KEY MOMENT 3

关键词：不破不立 顺应自身

《中国机长》开启可能

话虽如此，她还是拿自己做了次试验。

袁泉很少饰演反派角色。三年前，她尝试过，但电影因为种种原因未能上映。她用 “经验失灵” 来形容这段经历，“有时候，当你面对一个全新的角色，其实没有办法说拿经验再去创作它，所谓的经验是没有用的，只能说对自己有种不破不立的期待。”

这是演员袁泉的必经之路，至于带来了多少正面或是负面的影响，只能留待将来，交给时间去检验。“很多时候，人要走到下一个阶段再往回看，才能总结那些事情作用到我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图片来自电影《中国机长》

说起刚刚上映的《中国机长》，袁泉的眼睛里闪着光，语调也高了起来，“我觉得整个事件是一个奇迹，真的是超越身体和心理极限，所有人在飞机上共同经历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拍这个电影收获很大，我现在相对了解这个行业和乘务长的职业要求，全是需要过硬的技术才能完成。我对这个职业充满敬畏。”

有趣的是，我说在看完《中国机长》之后觉得很燃、很激动，然后分明听到袁泉小声嘟囔了一句 “大家现在就很容易用一个字来……” 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些整齐嘹亮的词语有违她进入角色的初衷，也不公平。

图片来自电影《中国机长》

袁泉的 “真” 不仅是道德审视下的真，更是诚实面对自己的感受。她每年只接 2-3 部戏，配角也能演得十足精彩。工作之余，她有很多身份，是妈妈的女儿，是女儿的妈妈，家庭琐事填满了她的生活。

“我会比较愿意尊重自己，根据自己的节奏来安排。如果我最近就是想用蜗牛的速度行进，那就用这个速度；如果有一天我很想跑步，那就去跑。”

她相信电影只是展现了角色和事件的一部分，那些无法被归类的细微的情绪，才构成了人与人之间的深层连结。她无法任由自己接受娱乐圈大环境的庇护，回避内心直觉的、未经辨认的 “杂音”，即使这样最为安全。但同时，她明白话语表达的有限性，大家不见得能感同身受，所以干脆不说，让作品本身发声。

生活里，袁泉也已经过了给自己贴标签的年纪。“人生很多际遇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顺着再往前走吧，” 袁泉说，“去感受一切。”

去感受一切、去不断地探索新的可能性，正与Tiffany Keys系列“开启无限可能”的态度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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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 唐霜

创意执行 / Joan C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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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 / 尚夫

美术 / 李零会

造型 / 王莹

妆发 / 壮志

美甲 / 粒子

撰文 / C.

服装鸣谢：Edition、Theory、Brunello Cucinelli、Giuliva Heritage Collection、Massimo Dut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