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觉看来,《地球最后的夜晚》像一场魔术表演。那种感觉就像去海边,面对很美的景色,心里很感慨,但特别孤独,也像《将爱情进行到底》李亚鹏举着电话说“我听到大海的声音”——但那声音是没有办法表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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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纽约电影节映后环节,有观众对男主角黄觉说:“恭喜你,终于等到了一部契合你的电影。”
黄觉很感触,觉得这句话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黄觉的微博简介写着“摄影艺术家、舞蹈艺术家、画家、春秋大梦董事长、音乐人”,唯独没有演员。
28岁从广告模特转型影视,“当演员只是为了赚3万块钱买电脑”,到“慢慢领悟表演是一件严肃的事”,继而愿意主动争取喜欢的角色,这个过程,他自认开窍要比同龄人晚太多。
黄觉是导演徐皓峰的铁杆书迷,两人合作了三部电影《师父》《刀背藏身》《诗眼倦天涯》,哪怕戏份不多,甚至《诗眼倦天涯》进组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角色,他也觉得是赚到了,能够以一个角色的部分进入作者影像化的江湖天地,“是一种纪念意义”。
看了毕赣导演的处女作《路边野餐》兴奋异常,义无反顾地把9个月的时间献给了毕赣的下一部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
这部电影里,黄觉饰演的男主角回到故土贵州,遇见十二年前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女子,穿过回忆的重重迷雾,寻找一段埋藏的真相。
“我是个很被动的人,我做演员就主动嚷嚷过两次,一次是徐浩峰,一次是毕赣。”
出道十几年,为了赚钱,自然也演过很多电视剧,而心底里,黄觉也希望参演一些好的电影,诉诸创作和表达:
“环境在越来越好,往常如果你不够繁荣的话,你的面就会很窄,你能选择的东西就很被动,就会被选择,甚至说连被选择的机会都很少。所以,还是要感谢这个时代。”
表演像一场爆破
今年9月,刁亦男导演的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黄觉去客串了一个角色。
跟女主演桂纶镁聊天时,她在今年2月份进组,一拍就拍到深秋,黄觉说,《地球最后的夜晚》他也拍了将近一年。
“其实我们都挺享受这种与世隔绝的创作氛围,离开这个世界一些时间,再进入的时候,就会很单纯很专一,但是对演员来说,有这种条件的拍摄机会太少了。”黄觉说。
黄觉看完《路边野餐》之后一心想和毕赣合作,两人加了微信,闲时交流一些摄影经验。两年后,黄觉等来了《地球最后的夜晚》的邀约。
两个月的筹备期里,他
,去贵州生活,熟悉地形,每天清晨,教授凯里话的语言老师会准时敲开他的,和他一起练习8小时方言。
黄觉和毕赣有一种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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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觉看来,他是难得的自我视角的作者,用电影和自己的人生体验对话。
毕赣眼里,黄觉非一线城市成长的经历和自己一拍即合,是一个“混合着天真又有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男演员。
黄觉形容和毕赣一起工作的感觉“像一场爆破”。
毕赣是一位反传统的创作者,每天到现场,要拍的戏是一张白纸,方向在哪,表达方式在哪,都不知道,要在现场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我跟毕赣就像一对去炸矿洞的搭档,我探勘,他塞炸药,他是一个不把眼前障碍扫除掉就不罢休的人,他想往前走,前面有一个墙,我摸方向,觉得可行,他就往里面埋炸药,开始炸。”
黄觉回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建立了很深的信任和默契。
《地球最后的夜晚》可以被视为一次毕赣与电影工业的交融,最为复杂的是挑战极限的60分钟3D长镜头,尾声的一场高空索道情节,让黄觉“深受折磨”。
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他尽量不去想,后面有一次明道来探班,看了之后直说危险,回到台湾给他设计了一套勒在裤腰上的安全锁,甚至详细准备了几种方案。
然而,最后真的拍起来,黄觉全神贯注投入,并没有用得上。
采访当天,主创内部看片,黄觉和同事们说:
“看了成片才知道,长镜头每走一步,我都是心惊胆战,这部电影能完成,真的可以说是神迹。”
最强烈的感受,或许就是长镜头拍成功的那一刻——拍《路边野餐》时,毕赣就说过,拍电影是与神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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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最后的夜晚》拍完的那一刻,黄觉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句话:
“看到好的艺术品、好的电影、好的音乐,它打开了你一扇门,打开了你一种感知的介质。”
黄觉看来,《地球最后的夜晚》像一场魔术表演。
那种感觉就像去海边,面对很美的景色,心里很感慨,但特别孤独,也像《将爱情进行到底》李亚鹏举着电话说“我听到大海的声音”——但那声音是没有办法表达出来的。
当我嬉戏的那一刻是最严肃的
黄觉自认做演员是“一份兼职”,28岁演了第一部戏,工作之外,生活轨迹并没有一般文艺青年的特立独行:
在合适的年龄成家立业,一儿一女,有猫有狗。他的摄影镜头,记录着三餐四季,点滴温馨。
平淡生活是一种天赋,这种天赋或许是因为进入这个圈子比较晚,人格和世界观相对成熟完善,清楚自己更想要什么,不希望自己面目全非。
黄觉的微博,经常把演戏叫“上班下班”,他自评“雕琢痕迹比较强”——但是这个线画得越清楚,自己可能越是清醒的。
“在最嬉戏的那一刻,可能是我最严肃的时候。”黄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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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到娱乐圈婚姻最美好的样子,就会想到黄觉和妻子“麦子”。
遇见麦子之前,黄觉是不婚主义者,但遇见麦子之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第一个孩子出生时,黄觉哭了:
“我觉得我已经用理性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但是在情感面前,再坚硬的壳都不堪一击。家庭来了、爱情来了,轻轻一戳它就破了,就是这么可笑、就是这么荒谬。”
“以前我们没结婚,没有小孩的时候,对家庭就是一个迷茫的想象,其实上天很公平,等你青春期过了之后,你会发现孩子是给予你爱情之外的一个更巨大的人生感受。”
在黄觉看来,这个过程就是遇到了,而他也愿意把门打开,而子女和父母之间的爱,则是一种双向的给予:“我也乐于在公共平台传达这种乐观。”
有的艺人会很忌讳把家庭的细节放在网上,但黄觉的微博里,主角一直是妻子麦子、儿子小核桃,女儿小枣,黄觉说,希望孩子有一天长大,翻到他的微博,可以看到他们成长的经历和照片,哪怕是一些只言片语,多多少少是他们人生的一份礼物:
“只是留给他们一个硬盘,有点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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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觉曾经删了3000多条微博,很多关于小核桃,麦子怀孕到小枣出生的珍贵的一段时间就这么没了,越往后想越觉得可惜。
“你会害怕成为榜样吗?”
“我觉得我的家庭生活不是榜样,而是一个可行性方案,我释放出来的东西都是让我有感触的,我生活里得到的,我尝到了甜头。别人问我要不要小孩,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会说要,并不是说想把他拉入坑,而是因为我确实觉得好。”黄觉回答。
“我们这个时代挺难的,中美“贸易战”、贬值、大规模的GDP下降……无论把目光往外看或者是审视自己,都会形成焦虑,很难把目光放到一个合适的点,不要太关注自己,也不要太关注这个世界。”黄觉坦言,“其实我选择的生活,不是特立独行,只是把自己安放在一个比较稳妥的地带。”
本文原载于《时尚芭莎》12月下 本月男明星
摄影/小刚(Trunk Studio)
策划/葛海晨AnnaKot
形象&统筹/张婧璇Coco
妆发/清俊(DDJ STUDIO)
采访&文字/蜜三刀
助理/程瑶、冯秋语、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