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工作者的终极目标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作为演员更要不断地提升专业技能并丰富自己的内心,在精神上对自己有文化自觉的要求。文艺作品在社会进步的各个阶段中会产生一种推动作用,社会的文化建设与经济建设同等重要,文化工作者如果在精神上对自己没有要求,就没有能力担当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角色。
—《奚美娟:一名文艺工作者的文化自觉》
奚美娟唯有真诚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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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在江苏卫视热播剧《那年花开月正圆》中,奚美娟饰演的慈禧太后一亮相,观众和网友就齐赞叹“神还原”,更给出“不是国家一级演员,还真演不好慈禧”的高度评价,而这已经不是观众第一次被奚美娟的演技折服了。从中国电视剧金鸡奖、华表奖、飞天奖、金鹰奖、金凤凰表演奖到中国戏剧梅花奖、中国戏剧金狮奖,这些年奚美娟几乎拿遍了影视界所有表演奖,绝对是“大满贯”级的殿堂级表演艺术家。
提及表演,奚美娟常说的一句话是:“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别人看到,在你塑造的角色里,有一种文化涵养所赋予的魅力。”她将生活视为最大的舞台,无论何种角色都要放在真实生活中体验一番,这样塑造出来的人物才有血有肉有温度。对于阅读,亦是如此。今年,奚美娟首次做客《阅读·阅美》担任推荐人,在朗读美文《DNA记得我爱你》时,由内向外散发出清雅如菊的独特气质,而她情感充沛、层次丰富的朗读更是让文字走进了观众的内心深处。
以母亲身份推荐寻亲美文
一开始无法读下去
被文字缠绕感动得热泪盈眶
细数奚美娟的影视作品,“母亲”形象最深入人心。她成功塑造过各种不同性格命运的母亲,因此被观众亲切称为“国民妈妈”。现实生活中,奚美娟同样也是一位母亲,她深知对母亲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她的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总有一些母亲要被迫面对与她的孩子骨肉分离。好在我们的身边总有一群有爱心的人,他们帮助走失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帮助丢失孩子的父母化解他们的骨肉分离之痛。”由奚美娟推荐的美文《DNA记得我爱你》,记录了“宝贝回家”公益组织志愿者夏雪寻亲的心路历程,六年多来,她已陆续帮80多个失散的家庭团圆。
“纵使被更名,纵使被换姓,纵使千万里,纵使路崎岖……就像大马哈鱼用尽全身气力,洄游六千里,也要回归故乡。我坚信,每个孩子最后总要回归真正的家。”这样的文字,在奚美娟读来极有力量和信念,但她坦言,其实在准备朗读作品的过程中几次落泪,“我一开始没法读下去,经常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作者非常理性的梳理寻亲的过程,我读的过程好像缠绕在那里,希望被大家接受。”
奚美娟,1955年生于上海,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电影家协会副主席。曾获中国戏剧梅花奖、中国电影金鸡奖、中国电影华表奖、中国电视飞天奖等国家级奖项。荣获第二届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
奚美娟
误打误撞入行,最敬畏艺术的“坚守”精神
我是在上世纪50年代成长起来的,那个时候的上海,普通话推广得还不是特别广泛。我一开始还以为上海戏剧学院就是上海戏曲学校(戏剧和戏曲两个字在上海话里是同音的),当时报考上戏,我以为是去唱京戏的,真是挺误打误撞入行。那个时代,很多学校包括中戏和上戏,可能更希望招收“一张白纸”的学生,只要你的条件比较好,有点悟性,老师就可以在你这张白纸上系统地培养你、塑造你。入学考试,我们也是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参加复试那拨人还在戏剧学校住了一星期,排了一台节目,做了一次汇报演出。当时上海好多专业剧团的人都来看,演完后又淘汰了一批人。
我读上戏时,印象最深的是老师们非常严格。他们在传递艺术专业知识的同时,把对艺术的坚守精神也传递给我们。有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1987年,当时我已经毕业十年了,在排演话剧《中国梦》时,因为戏剧需要,我在里面要独唱一段民歌《小河淌水》。一般舞台话剧是很难得有演员在戏中独唱的。我上戏的声乐老师看完戏后,找到我,主动让我到他家去帮我调整一下声音。那几天我正忙着办去新加坡演出的出国手续,老师就说:“你再忙,晚上演出完了也要到我家来。”记得那天演完戏以后,我骑着自行车到他家里去,他帮我调整发声、讲解中国民歌唱法。老师觉得在艺术上还应该给我提醒,希望我更完美一些,不会因为我已经毕业了、已经演了好多的角色了而改变。
有人说过,有的人嗓子很好,但让人觉得像在卖弄嗓子;有的人唱歌,一听就是从心里流出来的。我想老师应该是希望我的歌声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吧。老师在我毕业十年以后还来关注我,坚持要自己的学生做到最好的这份“坚守”,让我有一种敬畏、敬仰,对我影响非常大。现在,我也遇到一些年轻演员,有时会来跟我讨论一些关于表演的问题,我不知不觉地就会像我的老师们那样去做。表演是一门学科,需要默默执着地坚守,不是玩玩就能达到一定高度。
奚美娟
我们经常说艺术既要源于生活又要高于生活,因为艺术不是简单地复制生活,艺术家是要去动脑筋去研究的。艺术家要不断地把自己对生活的认知和理解,潜移默化地演绎到角色身上去。如果说演员自己就比较单薄,你的理解力就会影响到角色创作,那我们可能就会看到一个相对呆板的、概念的角色,而看不到太多高于生活的成分。现在的观众都非常聪明,看戏看得也多,艺术感觉也都很好,他一眼就能看出演员的高低不同。反过来说,观众对我们演员也提出了新要求。
现在的一些电视剧为了收视率,总上演亲人之间的恶斗,动不动就扇耳光、骂人。其实在老百姓的生活中,冲突不一定能到这样的地步。父母也好,兄弟姐妹也好,亲人之间如果真的谁扇了谁一个耳光,造成的伤害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抚平。可是到了电视剧里,怎么就两句话一说、耳光就扇上去了呢?这不是生活的常态。
艺术作品总会对人造成一定的影响,对社会风气还是存在引领作用的。好的作品,会给观众的生活、给社会风气一种好的引领。如果说观众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看到亲情剧里扭曲的情感表达方式和内容,说得难听一点,这就是艺术作品源于生活却低于生活了。有时候,我面对这样的问题就会很焦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明明就不是这一个样子的?艺术作品就不能站得更高一点么?
我们现在的创作节奏变得越来越快。一个戏50天能够拍完的,恨不得20天就拍完,剧集还得越拉越长。社会生活变化那么快、那么浮躁,留给艺术家去接触生活的时间是不多的。所以演员自身一定要保持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态度,要有一种文化自觉、艺术自觉,观察生活、体验生活、接近生活,有意识、自觉地在生活中去思考一些人、一些事为什么会这样。在生活当中要积累自己,增强综合素质,让自己的内宇宙变得大大的、强强的,那么你才可能引领角色,或者给艺术形象多加分。艺术作品中有触动心灵的东西在,观众看了才会流泪。
艺术与生活,就像生命和水的关系,没有了水的滋养,生命是会枯竭的。从业那么多年,我就觉得生活太大了,自己个人太渺小了,所以必须要热爱扑面而来的生活,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才能创作出有血有肉、无愧于时代的力作来。
那时风气非常好
解放周末:那个阶段您排过什么戏?
奚美娟:太多了,有《罗密欧与朱丽叶》《马》《驯悍记》《中国梦》等。
解放周末:都是很经典的剧目。
奚美娟:都是特别棒的。 像《马》,是得普利策奖的剧本,是一个心理剧,取材于英国一个小镇上发生的真实事件。一个男孩有一天突然把六匹马的眼睛刺瞎了,然后精神分析医生通过与男孩的对话,一层一层地揭示人物内心的潜意识。以前我国舞台上很少有类似的戏。当时观众都是第一次看这种心理剧,都觉得很新鲜。
我记得,看完《马》以后,一位配音界朋友给我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我们演员有的时候台词说得不清楚,就是失职。
解放周末:他是作为观众给您写的信?
奚美娟:对,他坐在下面,觉得这出戏特别棒,偶尔一些台词听不清就非常着急,所以写信来。当时我们大家彼此的通信往来经常都是在讨论艺术。
奚美娟以在《假女真情》中的朴实感人表演获金鸡奖最佳女主角奖
解放周末:是因为当时信息和物质的相对匮乏带来了专注吗?
奚美娟:我觉得应该这么说:社会风气特别重要。
我们那一代人青年,普遍对新的文化有一种饥渴,因为觉得之前的十年被浪费了,突然窗口大开,知道了国际上有这么多的文学艺术流派。人艺请一些境外的导演来我们剧团帮我们指导、排练,几乎每一次我都参加,对我的帮助非常大。也由此,大家第一时间触摸到许多先锋的表演理念,后来出现一些现代派话剧、实验话剧,其实在上世纪80年代我们都有涉猎尝试过,而且这种理念的碰撞让大家都很受益。
上世纪80年代初,上海社科院经济所、文学所一些年轻的学者也很活跃,经常来给我们提意见,到我们剧院来开讲座。大家当时年纪差不多,就渐渐形成了一股年轻的新生力量。在这种风气下,你不学都不行。
社会上一种好风气的形成,是需要有人引领的,当时这种风气的背后,是比我们成熟的老一代人,在我们上海人艺,就是像黄佐临先生、胡思庆先生这些艺术大师有意的引领。所以说,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很幸运。
浪潮前的定力
解放周末:在对文化艺术抱有空前热情的同时,当时还有另一个潮流,就是很多文艺界人士纷纷选择离开,出国或者下海。但您选择了留在舞台上,当时感受如何?
奚美娟:当时的确感觉,凡是聪明人都下海了。但我还在舞台上。我当时的感觉,是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所以一点没想过要转行。
解放周末:为什么说幸运?
奚美娟: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年轻人是不能自主择业的。当时大学生毕业分配都由组织统一安排指定。所以我们那代人里,许多人做了自己不喜欢甚至压根不想从事的工作,心里是很无奈的。很多人明明心里有着自己的志趣,但在当时的环境和制度下,又不能去追求。相比之下,我是个幸运儿。
我一直很喜欢文艺。“文革”开始时,我只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借给我们一些世界名著阅读,如《德伯家的苔丝》《安娜·卡列尼娜》,还有浩然的《艳阳天》以及赵树理的小说等等,我开始发现自己对文学和艺术有种感悟。人一旦对一样东西有感悟,就会喜欢。我不是主动去考上戏的,我几乎是被命运莫名其妙地带入了上戏,然后又被分配进了人艺,这就恰好把我的兴趣、爱好和职业结合起来了。所以,我对自己命运的被安排,一直是感恩的。
解放周末:面对社会大潮,心思也没活络过?
奚美娟:活络过的。有一件让我印象特别深的事,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上海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根据巴金小说策划电视连续剧《家·春·秋》。当时我的一位同行朋友想推荐我去演剧里的五婶,一个泼辣货。人艺演员团团长胡思庆先生听到消息,直接替我回绝了。
当时我年纪还轻,想想我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成名的好机会,我心里又急又气,就去问胡先生。胡先生对我说:“我们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大青衣,不应该去演这个角色。”他还说,他其实一直在帮我的未来做一个整体的培养规划。我是气呼呼去找他的,但听他这么一说,我就释然了,而且还慢慢悟过来了。
解放周末:不急了?
奚美娟:对,不急了。当你有一个更大的视野,能在心里看到一个更大的蓝图的时候,就不会急。我留在戏剧舞台上,不是被时代剩下的那种无奈的坚守,而是有目标的追求自我的价值。而且,当时我被老前辈一再“洗脑”,认为话剧是表演艺术中很棒的剧种,话剧演员站在舞台上,直接与观众面对面地交流,完全是靠演员最直接的表演能力,较少依靠其他辅助手段。年少轻狂,我一度还有点看不起影视表演,心里觉得话剧艺术才是最有力量的。
解放周末:现在还这么觉得?
奚美娟:现在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不过我在实践中,还是会觉得,经过话剧历练的演员基础会更好一些。现在许多一线的影视剧演员,被大家称为戏骨的演员,大多都是话剧演员出身。他们经过的训练方式不一样,呈现给观众的感染力也就不一样了。荧屏上的表演被放大一看,很多细节都瞒不过人。
在明星版话剧《家》中扮演瑞珏的奚美娟
解放周末:为什么说瞒不过人?
奚美娟:我想,人们对艺术的体悟需要一个过程。观众对艺术的理解也有个过程,一开始可能看颜值、看故事、看热闹,然后看门道,看艺术表演。演员对自己的定位也有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很缓慢地去体会、去经过,没有捷径可走。
我很感恩自己在当时的环境里做了自己想做的工作,又得到前辈的指点和规划,所以的确心无旁骛。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是低头耕地的节奏。艺术上遇到一个瓶颈,克服,上一个台阶;再遇到一个瓶颈,再克服,再上一个台阶。每一次克服一个瓶颈、上了一个台阶,我觉得眼前很开阔,有更上层楼的喜悦。
解放周末:您的这份定力来自于哪里?
奚美娟:定力来自于自信。你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对自己事业的前景很有信心的时候,你就会有定力。
不争一夕之短长
解放周末:当您看到一些迎合市场、品味庸俗的影视作品,有时得利数倍于一个精品话剧时,您还有这样的自信吗?
奚美娟:我觉得真正好的东西从来不缺票房。即便在最初面对市场经济冲击的时候,我记得,1987年7月,当时上海人民艺术剧院推出一台新戏《中国梦》。后来我们演了上百场,登上了第一届中国艺术节的舞台,1988年,我还凭这部戏获得第五届梅花奖。后来我们演出《留守女士》也是盛况空前,第一轮就演了二百多场。
我觉得真正好的作品,不论影视剧还是话剧,不会缺观众,也不会缺票房。
解放周末:但现下很多人担忧,精耕细作一部作品,及不上一部跑流量的片子所赚的零头。老戏骨呕心沥血的努力演出,收入不及小鲜肉、小花的一个代言。
奚美娟:票房不是衡量影视作品价值的唯一坐标。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拍戏没有酬劳。上世纪90年代初,我和吕凉一起演《留守女士》的时候,还是吃大锅饭的时代,我们两个男女主角从头演到尾,戏份特别重,和群众演员的演出费是一样的———15元。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才开始有一点多劳多得的观念。
历史的机遇,让我们这一代人见证了很多东西。所以反过来说,我不会盲目地把自己和其他演员比较。即便比较,也要看怎么比较。
解放周末:怎么比较?
奚美娟:比如说,我常常去艺术资料馆看片子,观摩、学习。我喜欢罗伯特·德尼罗,我会挑选他的作品一部部去看,去想如果我来演会怎么演;或者看梅丽尔·斯特里普的作品,研究她怎么处理角色。他们年纪要比我大十来岁,和我不在一个国家,但我会把自己和他们去比较,从中能找到很多差距,我会不满足。这种感觉让我对这个行业的前景有期盼,对自己的努力方向有期盼。
我一直说,我对自己的业务水平有信心,我对自己的业务前景也有信心。这信心从何来呢?这种信心来自于我对表演现状的一种不满足。
上世纪90年代,我第一次拍电影时,导演说:“这个演员一点没有话剧腔。”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影视腔”或“话剧腔”的区分,只有优秀演员和差劲演员的区别。我想,胡思庆先生教会了我“不要急”,而全世界的伟大演员向我展示的巨大的表演艺术空间,更教会了我“不要急”。
解放周末:所以人们常常说您“安安静静”“不紧不慢”。
奚美娟:的确,有什么好急的?许多东西是昙花一现的热闹,最终时间会优胜劣汰,给出答案。所以不要争一夕之短长。
很多人也会发愁,说现在演员都是小鲜肉,但我心里也很安定。因为我接触到的一些中戏、上戏、北电毕业的学生,都接受了很好的职业道德教育。他们当中固然有人会被社会的不良风气影响,但这并不代表大部分的青年演员都是这样。我去过的一些剧组里,和我对戏的年轻演员都很要求进步。一些青年有时打电话来和我讨论表演,一谈就是一个小时。我觉得目前社会对这个群体也有一些误会。
因为土地在那里
解放周末:您现在还经常看电影吗?
奚美娟:还一直看。最近刚刚看了一部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电影。我一边看,一边就想着,我们国内如果拍这样的电影,关注这样的人群的话,会如何表达。真正了解我的人会明白,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学习。比如说美国的奥斯卡金像奖,连续五年,最佳男女主角奖会颁发给谁,我都猜中了。
解放周末:全都预测准确?
奚美娟:无一失手。这说明,我对表演有自己的判断。我想,被市场冲击,不论中外影视业,遇到的情况都是一样的;面对浅显庸俗的文化的冲击,或者面对网红明星和流量效应,不论中外,遇到的挑战也是一样的。但话说回来,什么是美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艺术规则,不论古今中外,其实也是共通的。
解放周末:回过头来看,当年您年轻时遇到市场经济大门甫开之际,曾经得到前辈的指引。现在许多青年演员面对市场利益和艺术情怀,难免也会彷徨不知所措。您会给他们什么建议?
奚美娟:追求艺术情怀,并不是一项无用的选项,而是追求了一种真正有用和有价值的东西。
黑泽明得到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时候说:“我拍了一辈子电影,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我不懂电影。”最近,是枝裕和得到金棕榈奖后,也是非常谦虚低调。我觉得改革开放40年,我们创造了许多好的东西,但是这种面对艺术的敬畏和谦卑好像有点失去了。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的前辈们却都是这样的人。每个时代都应该把一些好的精神留给下一代。
我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市场经济对艺术领域的冲击的确很大。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知道我还在演戏,就说:“奚美娟,你还在耕地呢。”
我就回答说:“对啊,我只会耕地。我不会做别的。因为土地在那里。”
本文综合自:解放周末 山西新闻网-三晋都市报 人民网 奚美娟艺术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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