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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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春晚的舞台最令人感慨的节目之一，无疑是那英和王菲两位天后时隔20年之后的再度合作。

2018年春晚现场，王菲那英演唱《岁月》

一片蔚蓝色的背景中，二人缓缓走向对方，本以为这首歌说的是岁月的蹉跎，但由两人亲自填词的这首音乐作品，实际上唱的是那些不能被岁月所改变的单纯和美好。

无论是容貌还是歌声，岁月带给两个人的也不是衰老，而是一笔财富。王菲一袭紫衣，那英则穿着黑白高定礼服，相较于二十年前的锐利，两个人的风格如今都显得润物无声。

这次合唱，其实去评价唱得怎么样已经没有意义——毕竟，光是王菲和那英两个人站在台上，就足以让人唏嘘了。

时针拨回到1998年1月27日，那一晚的中央电视台一号演播厅内，春节联欢晚会正在现场直播。

那年的春晚，刘欢第一次登上春晚舞台演唱当年大热的电视剧水浒传主题曲《好汉歌》，也是那年，刘德华、张信哲和毛宁三人合唱了《大中国》，而这首歌的原唱者高枫彼时还在世，同样出现在了当晚的串烧节目《流行风》中。

在《流行风》之后的一个节目，可能谁都没有预料到会被观众们回味和感怀20年。

29岁的王菲和31岁的那英走上舞台，王菲身着无袖修身长裙，那英一袭白色挂脖长裙，都是世纪末秀场的热门装扮，而王菲的双丸子头更是在如今看来仍然不过时的造型。伴舞们身穿具有科技感的反光银色服装，舞台上交错的灯光营造出电光幻影的科技感。

1998年春晚现场

两人当晚合唱的《相约一九九八》既有空灵之感又不至于不接地气，令人渺远回味了20余年，王菲是幻，那英是真，二人亦幻亦真的二重唱成为了世纪末的华语流行乐坛不可多得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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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流行乐坛以《相约一九九八》作为开端，就注定了这一年的不平凡。

这一年在中国大陆最火的歌手是任贤齐，《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在这一年发行，成为他继《心太软》后又一首引发社会现象的流行曲，而同张专辑《爱像太平洋》中，还收录了《伤心太平洋》、《任逍遥》和《我是一只鱼》，各大音像店用大功放的音箱在街头巷尾循环播放着这些歌。

而比任贤齐传唱度更高的歌曲，是这一年播出的电视剧《还珠格格》的电视剧原声带，《当》、《不能和你分手》和《雨蝶》与任贤齐的歌交错出现在那年的各类“流行金曲”VCD中。

那一年张学友的《你最珍贵》和周华健的《最近比较烦》成为了传唱度极高的金曲，而天王们那时一张唱片光是在台湾地区就能卖出100万以上的销量。

1998年，几乎日暮西山的台湾滚石唱片靠着一个年轻女歌手的出道强行续命了一次，这位歌手就是徐怀钰。她一扫华语苦情歌的悲悯，以一首舞曲《叮咚》让当时被人们称作新新人类的年轻人找到了情感宣泄的方式。

1998年之所以成为华语流行乐坛值得铭记的年份，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上面那些在这一年取得成功的歌手，而是因为在这一年，世纪末的天后大战正式打响。

天后大战

李玟在1998年发行了《DiDaDi暗示》，专辑在台湾地区3个月的销量便突破7位数，随后的“CoCo万人迷演唱会”打平了迈克尔·杰克逊在台湾演唱会的上座率，4.5万的票房至今无人打破。而同年的《SunnyDay好心情》销量亦逼近百万并打开了大陆市场。

张惠妹同样在这一年斩获颇丰，前一年年末的《妹力四射》确立了其天后地位，而98年《牵手》的出街让阿妹成为了无人质疑的当红炸子鸡。

但这一年站在舞台中央的主角，却依然是王菲和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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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2月，王菲发行EP《玩具》之后宣布此后不再发布粤语专辑，10月，产后复出的王菲发表了加盟百代唱片之后的第一张专辑《快乐不快乐 一直王菲》（很多人包括百度百科一直把这张专辑称为《王菲》，实际上是错误的）。

王菲在6月份以6000万的天价签约EMI，这又是她完全转向普通话演唱的第一张正式大碟，加上之前一张专辑《浮躁》算是达到了华语歌坛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这张《快乐不快乐 一直王菲》的销售成绩也备受瞩目。

有中岛美雪、张亚东、Alexsan的保驾护航，唱片质量自然没得说，然而不尽人意的是，最终的销售数字却不理想，相对于王菲的地位来说，台湾地区50万张的销量总显得差了那么一口气。

王菲《唱游》

但王菲毕竟是王菲，春晚上用一曲《相约一九九八》证明自己无可匹敌的演唱水准和传播度之后，1998年，王菲全新大碟《唱游》出街，这张唱片更是从每个层面粉碎了质疑，宣告了王菲无可匹敌的乐坛地位。

华语乐坛曲高和寡的概念性专辑不少（如卢巧音的《天演论》）却流行度不足，而那些流行度高的专辑却仿佛金曲大杂烩，而《唱游》难得的，便是其艺术性和流行性的统一。《脸》、《小聪明》和《感情生活》来自王菲本人作曲，氛围营造意象感十足。《你》和《醒不来》分别来自于许巍和张亚东，王菲空灵缥缈的声线与民谣的风格混搭十分有趣味，而《红豆》这首歌，我想已经无需多言。

这张专辑值得单独拿出来说的，是《童》这首歌。

这首写给女儿窦靖童的作品词曲都是王菲，编曲则是王菲当时的丈夫窦唯，而1岁多的窦靖童也在这首歌中献声了一句“come on,baby！”王菲一家三口让这首歌充满了爱意。

次年2月，王菲为《最终幻想8》所演唱的主题曲《Eyes On Me》登上日本唱片公信榜Oricon第9位，3月的唱游大世界日本演唱会上，王菲翻唱了了窦唯所在乐队黑豹的代表作《Don’t Break My Heart》。那次现场，窦唯在身后为王菲伴奏。大屏幕中是窦唯打鼓的身影，而在前奏的鼓点声中，王菲一袭长裙翩翩亮相，让人不禁感慨这一对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

当时谁能想到，才子佳人只是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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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也是那英事业的转折点，这一年，她发行了与《唱游》同可以算是华语乐坛女歌手神专的《征服》。

在这之前，虽然《雾里看花》、《青青世界》、《山不转水转》都是火遍全国的作品，然而如果说到天后这个词，那英却始终像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1990年代初期签约福茂唱片对97年之前的那英来说无疑是幸运的——一个东北大妞儿在唱片中被包装成小女人的形象，唱着《白天不懂夜的黑》这种苦情歌，却意外地取得了成功，相比于解晓东、李玲玉和毛阿敏这些签了港台唱片公司的歌手，福茂无疑帮助那英在华语歌坛站稳了脚跟。

然而到了97年，小家碧玉的形象已经限制了那英的进一步发展，且和福茂的合约纠纷导致那英被冷藏了。

而这时我们的另一位主角登场了：那英的铁磁儿王菲搬出了人称宽姐的经纪人邱黎宽。作为台湾娱乐圈大姐大的宽姐，一直打理王菲在台湾地区的发展。宽姐出面解决了那英的合约麻烦，也成为了那英的经纪人，1997年，那英在王菲之后也签约了百代唱片。

那英《征服》

98年的《征服》成功到了什么程度呢？百万以上的销量，《征服》、《不管有多苦》、《梦醒了》、《不能没有你》这些歌至今仍是KTV金曲，而当时的国家总理朱镕基出访新加坡时，这张专辑还被当作礼物之一赠送给当地市民。而这一幕，是通过CNN放送的。

1999年的《干脆》乘胜追击，《相见不如怀念》、《梦一场》、《愿赌服输》和《干脆》同样获得了巨大的成功。2000年，那英凭借《心酸的浪漫》获得次年的台湾金曲奖最佳女歌手，时至今日仍是大陆出道的女歌手里唯一获得这个奖项的。

而那一届金曲奖，那英打败的候选者有张惠妹、莫文蔚和孙燕姿
——还有她的老朋友，王菲。

4

很多人以音乐风格来断定王菲和那英的性格，说王菲如精灵般恣意，而那英则敢爱敢恨。但其实，这两种形容在本质上是一致的。

香港媒体曾大肆渲染过一件事：王菲在出道之初，杨受成想要签下她，便送了只几十万的表给王菲，王菲只淡淡回应一句：我自己不会买呀，便拂袖而去。而在金曲奖获得歌后之后，王菲的获奖感言是“我会唱歌这我知道，对金曲奖评委给我的肯定，我也给予充分的肯定”。

1992年，在香港新艺宝的王菲爱上了窦唯，当时小有所成的王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搬去了筒子楼与窦唯蜗居，香港狗仔蹲在楼前坚守数日，拍到的画面是才子和天后早晨起床倒痰盂和尿盆儿。

而那英的感情经历也不外如是，从1995年开始那英便与前国脚高峰相恋，和王菲一样亦是没有顾忌所有人的反对毅然坚持着这段恋情，并在恋爱第九年时为高峰产下一子。

最后的结局各位都已经知道。

这里不得不提的另一位是谢霆锋，电影《花样年华》庆功宴后，王菲和谢霆锋牵手离场，锋菲恋正式公开。

一个是华语天后，一个是国民偶像，两人却丝毫不避讳恋情的曝光。甚至在各自的专辑中，还用《迷魂记》、《白衣天使》和《MV》三首歌来描绘这段恋情的甜蜜。

2003年锋菲恋告吹，那一年王菲发行专辑《将爱》，此后直至今日，15年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有新的唱片，即使后来他们又在一起了。

而那英几乎与王菲保持了同步，2002年的《如今》之后，她也放缓了脚步，近10年没有发行新的专辑。

2010年，王菲复出歌坛，登上春晚演唱《传奇》后在北京五棵松连开5场演唱会；

2011年，那英发行专辑《那又怎样》，并在2012年成为《中国好声音》导师。

两位天后淡出、回归家庭后又复出的时间我不觉得全然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某种缘分。

无疑，王菲和那英的人生选择是大相径庭的：她们一个出世，一个入世，王菲被调侃只有想发自拍时才发新歌，因为歌曲的封面是她新的自拍照；

那英却成为中国最火的选秀节目导师，在评委席上雷打不动，曝光率十足；

王菲在婚姻不合适时毅然选择放弃，重新和谢霆锋在一起，而那英维持着平稳安定的婚姻生活。

但她们又是相似的，事业和家庭一旦到了要做出选择的时刻，她们总是能决绝坚定地遵从内心。

如今，连她们的后辈孙燕姿、蔡依林这一批都已经慢慢淡出娱乐圈，两位天后还是以表演和电影主题曲的形式向华语乐坛持续输出着金曲。

2018她们在春晚舞台演唱的歌叫作《岁月》，但其实岁月并没有改变什么。

两人站上舞台的那一刻，宛若时光倒流二十年。

【作者褚汉辰，微信公众号：本质的胜利（benzhi130）】

本期编辑 彭炜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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