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一普通人

文 / 陈练

一。

Gai接受《有喉》采访的时候说：“窦唯离名垂千古就差一个死亡。”

这是一种很高的评价。

之所以会说出此言，并不是Gai有多想窦唯死，而是在于，在Gai的眼中，中国音乐的巅峰，就是窦唯。

而这也正是Gai的终极目标。

窦唯是谁？

他是黑豹乐队第二任主唱，在队期间，专辑《黑豹》正版销量150万张，加上盗版专辑至少有2000万张，一举成为世界上专辑销量最多的华人摇滚乐队，至今无人超越。

专辑里的《无地自容》、《Don't Break My Heart》到现在还是很多人的ktv必点曲目。

黑豹专辑封面

1985年4月10日，北京工人体育馆座无虚席。

大家都在等着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西方流行乐队“威猛乐队”的到来。

在那个听邓丽君都算是“靡靡之音”的年代，威猛乐队的表演让空气都沸腾了，人们第一次接触到了如此复杂、具有强烈视听冲击力的表演。

这把火，烧到了一小部分年轻人的心里。

其中就包括演出台下的崔健和窦唯。

左边是崔健，右边是窦唯

那年窦唯16岁，进入了职高，学习精神病看护专科。

在职高的时候，窦唯学了一点吉他，由于节奏感强烈，窦唯还无师自通了架子鼓。

两年后，窦唯自学考上了北京青年轻音乐团，开始到处“走穴跑场”，有点类似我们现在说的兼职。

一场下来30块，那时候一双nike是90块。

认识窦唯的人，都觉得他是天才，他太成功了。

不仅能干自己想干的事，还赚很多钱，最重要的是："他太酷了。"

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苏阳却说:

“窦唯小时候的确开朗，但他很少跟人有心灵上的交流。我始终觉得他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至少在语言表达这方面。”

窦唯对音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可他的言语表达是有问题的。

这也许跟父母早期的离异有关。

从小到大，窦唯总是觉得惶恐不安，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

在音乐创作上，窦唯一路高歌猛进，刚出道的那三年，也就是在黑豹的时候，他就达到了一个极其高的水准。

知名乐评人邓柯评价窦唯的唱功时说：当年在黑豹的《自容》《Heart》等作品，在唱法上的高峰难以逾越，不输枪花、蝎子。

黑豹乐队的吉他手李彤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换一百个一万个主唱，也没有人会说比窦唯唱得好。

专辑大卖，火遍全国，可这个时候窦唯却选择了退出黑豹。

郭传林是黑豹的组建者，圈内人称郭四，有一次窦唯给郭四打电话，窦唯说他想退出。

郭四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为什么。

其实郭四知道窦唯退出的原因，所以他也不劝窦唯留下来。

那时候郭四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别唱‘黑豹’的歌。

第二，乐队的一些所谓的秘密不能往外说。

窦唯都答应了。

窦唯之所以离开黑豹，原因之一是他不想为了成功而重复，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王菲。

左三王菲、左四窦唯

在窦唯曾经在他的小四合院里收过一封信和一箱CD，是王菲寄来的，信件字迹干净整洁，写了些最近心情不好之类的话，最后一句是：

"你以后可不可以别再叫我小王?"

几年后，还是那个四合院，窦唯、王菲、姜昕一起吃了顿饭，又相安无事处到深夜。

窦唯说："我知道你们都爱我，我也爱你们。我强迫自己做出选择，可那令我良心不安，我知道怎么选择都是错。"

可是，两个女孩都让窦唯做选择。

窦唯选了王菲。

在窦唯的影响之下，王菲的音乐越来越有个人特点。

王菲96年的专辑《浮躁》是窦唯亲自操刀完成的。

你不必有多专业，也可以听出这张21年前的专辑的前卫。

尽管这张专辑销量不佳，但王菲坦言这是她最自我，也最爱的一张专辑。

在事业上，两人相得益彰，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1999年8月，王菲和窦唯正式离婚。

同年9月，王菲发了一张专辑《只爱陌生人》，其中就有一首传唱度很高的《百年孤寂》：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和王菲离婚之后，窦唯在后海的酒吧枯坐了三年。

面对着镜头，窦唯像个精神病患者，他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

“我觉得（我的离婚）就是一场阴谋。”

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事情是被别人设计的。

这个设计的人，不是王菲，窦唯觉得是外界的压力，包括媒体。

在阴谋论的影响下，窦唯终于爆发了。

2006年5月10日，歌手窦唯冲进《新京报》报社，指责该报记者（传说中的第一狗仔卓伟），卓伟曾经未经采访写过一篇篇涉及窦唯经济状况的负面报道。

窦唯因为不满意对方的回复，将该报记者的私人轿车点燃，事后还自己报了警。

对于窦唯来说，他最讳莫如深的，就是媒体对于他私生活的报道。

他的朋友苏阳说：“如果一个人在音乐方面很能变通，那他一定是个生意人，窦唯恰恰不能变通，他适应社会的能力很弱。”

后来有记者因为这事采访到了姜昕，她说“人都有失控的时候”，还说“他是个有才华的人，我希望他能早点走出来，早点把注意力转到音乐上来，带给大家更多更美好的东西，他有这样的能力”。

但窦唯好像并不算“走出来”。

在后海枯坐了三年，他越发沉默了。

陈小虎问：“你干嘛一言不发？”

窦唯回答：“言多必失。”

有一次，郭四约窦唯出去吃饭，

窦唯先到，后来陆陆续续人都来了，

窦唯就起身：“四哥，我先走了。”

郭四问：“你这是干嘛呢？”

窦唯说：“这儿人太多了。”

窦唯接受过一个采访，那时候记者说：我们作为媒体，您作为艺术家，可以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窦唯立刻回过一句：我插一句，我听艺术家这三个字特难受，我就是一普通人。

不仅仅是社交，窦唯的音乐也变了。

从《雨吁》开始，窦唯的歌曲就省去了歌词的部分，偶尔的哼唱也只是为了配合音乐，他的音乐慢慢脱离市场，多为即兴创作。

这些音乐作品不再用是否大卖作为标准，甚至说，这些歌的意义仅仅在于创作自己想创作的音乐。

今年十月十号，窦唯在知乎上回答了一个叫“窦唯目前在干什么？”的题目。

在这个一百来字的回复里，窦唯讲的很清楚：

“外界贴给了我诸多标签，这些，我都无法拒绝。我只是个音乐人，一个专注做音乐，专注做我认为的，真实的音乐的音乐人。”

这让我想起了窦唯之前的几条新闻，大体上跟穷困潦倒都有关。

说他骑电动车、在地铁上打盹、吃九块一碗的面。

窦唯其实回应过那张地铁照的。

他说：“清浊自甚,神灵明鉴。”

简单点理解就是，不必过分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天也清楚。

有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全把时间花在别人的身上，所以他们一辈子，也只活了个不明不白。

而窦唯虽然拙于言语，但他找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就在他高产量的音乐创作里。

离开黑豹之后，截止至今他一共发了五十四张专辑。

多吗？

挺多的？

怎么说？

汪峰和崔健都只有十七张。

不过后面我又认真想了想，产量于窦唯而言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吗？我看未必。

还是姜昕，还是放火烧车后的那次采访，当时记者问她：“如果来自外界的干扰不断，你怎么办？”

她说：“原谅，你要学会原谅，不要计较。这是生活中挺高的一个智慧。”

不去计较，这是比专辑高产更难的一件事。

所以，在我看来，窦唯如今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他终于原谅了这个世界。

因为原谅，所以不计较微博和媒体里的戏弄。

因为原谅，所以不再拒绝别人给他贴的标签，同时也不再在意。

10月12日，窦唯的新歌终于出了，叫作《重返魔域》，他将歌词贴到知乎上，有些轻松地对大家说：“欢迎试听。”

早先年对世界计较的窦唯是愤怒的，但再后来，他似乎渐渐不再关心这个世界对他发出的嘲讽，人们也因此给他冠上了“窦仙”的名号。

而我们这群二十几岁的人，似乎还停留在对世界计较的年纪，似乎仍然过的不顺心，似乎仍然和生活有着大大小小的摩擦。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窦唯念念不忘的原因——

我们所向往的生活，不是被世界宠爱有加。

而是即使被世界厌恶，却仍然能原谅它。

毕竟，不去计较，我们才能好过一些。

最后，终于迎来2017年的倒数第二个月，希望学着不计较的我们，能在17年的末尾好过一些。晚安。

（长按赞赏我）

插图丨网络

音乐丨雨吁 - 窦唯/译乐队      

编辑 | 帅气主编 ☞ 张荆棘

作 者 介 绍

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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