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邓树荣老师结缘于1997年,那时我们合作了一部舞台剧。时隔多年,我再见到他,说希望有机会再合作,他便打电话来邀我演《死人的手机》,虽然是一个配角,但是一次很愉快的尝试。后来有一次与他聊天,他说起要排一出以《李尔王》为题材的戏,由九个女人演,没有对白。我就说,如果你觉得我合适,可以把我算进去。没想到他真的邀请了我。
我抱着参与的心态与大家一起围读剧本——虽然是无言戏,但我们需要先通过台词来深入了解戏的内容,我其实只是想体验老师的作品到底想要呈现什么,所以当导演说我适合演“李尔王”的时候,我很惊讶,我的舞台经验也不算丰富。我猜是因为我之前有过演许仙的反串经历,也有可能我看起来比较老,所以我就演最老的角色。
演一个男生装扮的女生跟反串演一个男生是两回事,共同点是都可以更开放地去行动,身体形态可以更放松地去呈现。女生有很多女性化一点的要求,比如要斯文一点,坐姿要漂亮一点,但演男生就可以大大咧咧的,肢体语言放大了来演。
很多天,我们一走进工作坊就是走路,慢走,快走,蹲着走,或者随强劲的音乐蹦跳十五分钟。老师的理由是,要我们放空,专注地感受当时身体的状态。我会想象怎么把自己缩小,或怎么把自己放大,不同的感受通过这种新颖的训练方式刺激了出来。
我一开始认为,李尔王的愤怒来自他的被背叛,但现在我会说,他气的是他自己。他高高在上,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听任何的意见,到最后他这么痛苦,是因为他发觉原来是自己做得最错。我真的觉得莎士比亚很厉害,这是四百年前的故事,可今天的人还在重复同样的错误。
这次演出是在上海的YOUNG剧场,空间很开阔,走入其中,仿佛置身于天地间。当我一个人站在剧场舞台中央,演绎李尔王的人生后半场时,恍若在苍茫大地上独行,我因而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悲怆。同时我也要释放出更多的体能来表演,这对我的体力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另一个挑战是,只通过肢体表演,没有对白,怎么能让观众知道我在演什么呢?我要想办法把我的感受带给他们,与他们产生连接,我只能专注一点,再专注一点。这部戏不是一部讨好观众的戏。观众喜欢什么,其实可以算得出来。但我不想计算那么多,我觉得将新颖的东西放入古老的剧本里很好玩,也想把这样新颖的感受带给观众。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自己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有段时间我会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但出演《李尔王》让我意识到我可以更好。现在是我最好的状态,但是我可以有更好的状态。这是很开心的事。
Q1:你在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女性」?
叶童 月经来的时候。
Q2:你的女性主义意识启蒙是什么?
叶童 我的“管家婆”个性跑出来的时候。我会突然想要照顾大家,想让大家可以更轻松地完成工作。男性很少会这样照顾大家,一般只会做安排,而女性好像DNA里就有一种愿意付出、愿意保护别人的特质。
Q3:你眼中最有勇气的人是谁?
叶童 太空人。我们从电视上看到的他们,好像完成任务都很简单很轻松,可是他们的付出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不管是体能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们愿意为人类去探索未知,作为走在最前面的人,他们必须有很大的勇气。
Q4:你会通过什么方式积蓄自己的勇气?
叶童 我会在日常生活中多加努力,锻炼身体,或者锻炼思维,有机会就多看一点书,多看一些时事,增长我的知识和见识。
Q5:你最想对哪一条对女性的要求说「不」?
叶童 不要再说我不够漂亮。我觉得女生要更爱自己,有时候我们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去讨好别人而忽略自己。我想这都是不需要的。
Q6:男性能轻易拥有但女性很难拥有的是什么?
叶童 男性的抗热能力比女性强很多。因为在街上你会看到很多女生穿得很少,男生穿得很多。(笑)
Q7:你会有为自己是女性而高兴的时候吗?
叶童 我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性而不高兴。
Q8:你想对男性朋友们说点什么?
叶童 我想他们做自己。因为交往的时候,我们其实都不是真正的自己,都是讨好型的,等交往久了,你做自己的时候,对方就受不了了。与其是往后受不了,最好一开始就做自己。虽然大家初次见面基本上都不会这么做,因为你喜欢对方,就想要讨好对方,希望对方也喜欢自己,对自己多多少少有包装,可是当包装纸拆开之后呢?
Q9:如果女性可以做一次集体冒险,你希望是去做什么?
叶童 集体不化妆。面对真实的自己也是一次冒险。我们现在的社会,就像一个剧场,几乎一切都有包装,如果可以多回归一点点大自然也不错。
Q10:分享一部你喜爱的女性主义作品,并说说理由。
叶童 邓树荣导演的戏剧《李尔王》,我前面讲过很多喜爱的理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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