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说》172期
大家好,这里是杨澜说,我和严歌苓比较熟悉,曾经多次采访过她,熟读她的很多小说。我总觉得在她娇小的身躯中却孕育着一个充满能量的大宇宙。她的很多小说都是以女性为主角的,而最近大家比较关注的就是根据她的作品改编的电影《芳华》。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军队文工团的那种生活应该说就是来自严歌苓自身的经历。她十二三岁就到了部队的文工团。当兵的第一年就去了西藏,见识到那里无比壮阔的风景。
然而真正震撼并且改变她世界观的还是在自卫反击战的包扎所里。她觉得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从一个英雄主义者变成了一个人道主义者,个体生命的可贵和对于人性的关照让她一下子成长起来。从一个舞蹈演员变成了一个作家。从那时起,她决定用文字描述她眼中看到的世界。
重温这段对话,可能让你更好的理解她和冯小刚合作的这部作品《芳华》
这是一代人对于青春和生命的记忆
Q:歌苓你有没有觉得,就是相对于其他的同龄, 同年代的女人来说,你的生活经历和你走过的地方,见识的东西,写的一切要比普通的女人宽阔得多,这是不是真的是,我觉得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A:对呀,因为十二、三岁在部队嘛,当兵了以后,第一年就去了西藏。 我爸爸是一个作家,那么他的家庭教养(背景)大概四、五代都是这种学者吧!他从小教给你的东西,实际上在你身体是打了一个基础的,你并不知道。你当兵时候你受了那个熏染,你会变成一个和其他人,就是我当时就觉得我特别企图变成一个跟其他人一样的人,那是我当时的所有的努力。
那么,但是呢在一定的阶段,实际上你家庭的教养和基因里的东西它会发生非常你不能够(you can help it )那种作用,那种作用就是忽然就是在第二次,就是说我去了那个中越自卫反击战的那个包扎所的时候,就突然就爆发了。
Q:你能跟我说一下,当时你看到了什么?给你带来这样大的一种震撼?
A:当时我看到的就是一千多个伤员,有好多的伤员,就是很多人就没有地方,就根本就不能进病房,就躺在走廊里面,然后因为我是女兵嘛,也不能上前线,我就记得那种气味,就是血在空气里形成的一种独特的那种气味,然后所以我就从一个英雄主义者变成了一个对个体生命非常。
杨澜:悲悯的。
严歌苓:对,悲悯的一种,我觉得个体生命的那种可贵,它发生的这种偶然性,因为个体生命他的出现,他的壮大是非常非常偶然的现象,可是这样一种个体的现象就由于战争他就很可能会断送,所以就让我(感觉)就好像这种家庭可能会,我觉得这种作家的这种家庭……
杨澜:对人性的一种关照。
严歌苓:一种人性的关照还有人道的这种关照,就使我想了很多。所以就从一个舞蹈演员变成了一个作家。
Q:你为此付出的努力是什么样的呢?
A:其实我有一个挺大的一个人生转折,就是离婚,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对婚姻和自己在中国的生活有点人去楼空的感觉,就是不能够看到,就不能够在看到旧物,看到那个时候的两个人生活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我就觉得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面对,就非常悲痛。
我觉得一个人在情感上死亡一次,是让他从做人和作文这两个方面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的。
Q:什么时候真正从写作中得到了一个快感?
A:我是,其实从内心来讲我是一个蛮喜欢一个人独处的人,就蛮喜欢寂寞的人,那解决这种生活方式只有作家能提供,就说你可以在你的脑子里生活,然后逐渐逐渐把你的环境变成一个你的脑子,一个壳。
杨澜:你别把我变成你的脑子(笑)。
严歌苓:然后你在这里面自由自在地去想,对吧?然后你读完以后,我读完一本好书,读一个好句子我就会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这个句子真好真美味,我总觉得就用(Delicious)来形容,那么就是说这个写作,然后你就自己坐在那儿写,然后你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自己来驾驭别人命运的一个位置。
杨澜:好像你成为一个世界的主宰。
严歌苓:对对对。
严歌苓:因为我觉得每一个人实际上都蛮被动的,活得,都挺无奈的。每个人都很难说你自己的情感生活和你自己的事业都是你满意的,你理想的。可是在小说里你可以重新安排,那么有很多很多平常的那种思考,只有在写作当中你可以讲真话,因为你藏在你的人物后面,对吧?你不是以你的名字在发表这些见解,对吧?你再偏执也没有关系。
杨澜:没有关系。
严歌苓:你非常自由,是吧?所以这种自由度我觉得是一个我现在这样一个人,一个社会的人不能达到的,所以这就给我快感。
感谢坚持收听的朋友
欢迎转评赞
浮光掠影
一声叹息
你自己的芳华
又是什么样的呢
▼
投稿 - [email protected]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