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音乐仿佛永远在艰难的环境下生存,他们没有机会上到大的主流平台上去展示自己,他们没有机会一夜爆红,没有机会日进斗金,只能靠自己的作品,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影响。
独立音乐长期被贴上“小众音乐”、“非主流音乐”等标签,难以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标签化的背后是人们对独立音乐的表象的偏见。独立音乐并非刻意寻求自身的特立独行,它所代表的是一种独立精神,强调音乐的思想性和独立性,以旁观姿态审视现今被过度商业化的音乐文化,追求音乐的纯粹艺术价值。
中国的独立音乐被认为是摇滚乐的延伸,植根于中国摇滚乐的个性解放。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文艺界解除了之前的思想束缚,充斥着“自由”和“解放”。 崔健 1984 年推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并于 1986 年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演唱单曲《一无所有》,成为中国摇滚乐的历史新篇章。
虽然我国独立音乐产业发展尚存在许多问题,市场盗版严重、音乐人著作版权得不到法律保护、演出市场未规范化等,但即便如此,在许晓峰看来,30年的时间里,中国独立音乐从未离开。
对于大多数音乐产业行业以外的人来说,许晓峰这个名字一定会有一些陌生。但是,提到华纳唱片,你一定并不陌生,这个出生在闽南古城泉州的北大高材生,1999年至2005年间担任华纳唱片中国公司总裁。先后签约了朴树、老狼、汪峰、周迅、金海心、孙楠、那英、叶蓓、达达乐队、张亚东等艺人,成为内地原创音乐领军人物。
而近几年,这位行业大佬将目光投射到独立音乐领域,从星巢计划中的独立音乐公社到仙人掌音乐节,一系列音乐活动,让独立音乐走进更多人的视野。
以仙人掌音乐节为契机,道略音乐产业对许晓峰进行了采访。
从独立音乐公社到仙人掌音乐节,是怎样的原因,让您想到举办仙人掌音乐节?
2017年成都引进了我们的一个项目:独立音乐公社。这是一个专门给独立音乐人做的一个孵化器,我们每年邀请全国100个乐队、原创音乐人到成都来参与我们的集训,在这个集训营地里,我们内部会进行一个比赛,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个机制,通过这个机制,我们来挑选出一部分人来孵化。而成都目前在打造“音乐之都”,在我看来,成都的独立音乐的发展始终是站在国内前列的,从全国范围内来看,我们在成都成立一个独立音乐人基地,召集更多的独立音乐人来到成都,成都是可以承载这样一种生活状态的,再加上我们建设的一些产业的基础条件,比如录音棚、现场音乐的表演场地等。独立音乐人在这里能够获得很好的发展。
那仙人掌音乐节,就是我们做的这样一个音乐生态中的一个环节,参与音乐节表演的,除了我们邀请的嘉宾以外,其余表演人员全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独立音乐人。
就像仙人掌音乐节这个名字一样,独立音乐与仙人掌这种植物有相同的气质,在艰难的环境下生存,顽强的、执着的活了下去,并且有一种自己的态度与追求,也就是我们所说是“刺”。
仙人掌音乐节的演出阵容一经公布便引发了大众的广泛关注,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您决定打造一个演出阵容如此强大的音乐节呢?
我们是想通过这样一个演出阵容,让大家看到中国的独立音乐其实都还在,在大家逐渐淡忘独立音乐或者说是不去想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想从崔健、黑豹、唐朝到张楚、郑钧、许巍再到二手玫瑰来告诉大家,30年来,中国的独立音乐都还在,只是我们忽略了它。
据说此次音乐节表演嘉宾的邀请您是有一个“个性张扬、自由生长、独立思想、批判精神、人文情怀、社会责任”这样一个自己的标准,那么您认为独立音乐的社会功能与责任是什么?
社会责任主要针对的是他们的作品,独立音乐要替一部分所遭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去表达,比如说仙人掌音乐节上彬斌有理演唱的《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回到了爸爸的小村庄,那是我的乌托邦》这首歌,就是针对的农村城镇化拆迁这种现象,来替一些底层百姓发声。这才是独立音乐所应该具备的社会功能和责任。再比如崔健一直具备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他一直在为某些现象去发声,通过真唱运动,改变了这个行业的一些标准。
您如何看待新一代独立音乐人的发展情况?
上一代独立音乐人是在夹缝中成长起来的,是在九十年代大众对摇滚乐并不是那么提倡的情况下,独立音乐人拿不到批文,只能偷偷的演出。也许正是音乐这种夹缝中生存的遭遇,更符合年轻人那种反叛的调性,所以反而很多的人去喜欢他们,当政府认可这种音乐形式以后,这些人自然而然地就会火起来。
新一代独立音乐人所面临的就不是政府是否认可的问题了,现在政府层面很鼓励这种音乐形式,反而是媒体环境的问题,比如说电视台不会拿出很好的时段来支持独立音乐的表现,以前有一个《中国好歌曲》,但是并未取得很高的收视率,就被停掉了。现在大家都在做两件事:一个叫“炒冷饭”,就是翻唱,甚至是去侵权的翻唱。另一个叫“吃软饭”,靠颜值、靠所谓的鲜肉、网红这些做噱头。所以我们的媒体环境没有给独立音乐任何的机会,导致这些独立音乐人只能进行“两万五千里长征”,一个livehouse接着一个livehouse去走,一个音乐节接着一个音乐节的去走,现在能给独立音乐人带来推广的无非就是这两种手段,这两种手段都是一个粉丝一个粉丝的去磕,但这种一旦被磕上了,就是死粉。这就是他们的特点。
所以,新一代的这帮小孩,我们会对他们的音乐个性进行提炼,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他们把独立音乐的精神传承下去,对此我们采取的办法是“老带新”每次上两个大咖,其余的则是我们新一代的独立音乐人。这是一种很“笨”的做法,也是一种很无奈的做法。
互联网对独立音乐的影响该有哪些?
在我看来,互联网的音乐节目还不如电视。电视音乐综艺比如《中国好声音》它里面会有一些原创。《我是歌手》它虽然也进行翻唱,但是它会给一些成名的歌手进行一定的推进。但是互联网上的则不同,我前面提到的“吃软饭”的全都是互联网上的,这种节目单纯的就是娱乐节目,它和音乐根本没有关系,第一它不注重作品,第二它也无所谓唱功。这种节目不仅与音乐无关,反而还把许多小孩子带沟里去了。
而在我们扶持的新一代独立音乐人里,也有一些与所谓的“鲜肉”同龄的人,比如在仙人掌音乐节上表演的青木,1997年的,但是当你听了他的作品以后,你会认为他将来一定会站在中国独立音乐的最高峰,没有别的原因,就是音乐作品。他在花功夫创作、练琴、练声的同时那些所谓的“鲜肉”们在化妆、整容。所以说我经常开玩笑说纹身的是我们的,整容的那边的。但是,这两个本质的区别在于,纹身是为了表达自我,张扬个性;整容是为了迎合别人。
但是现在很现实的问题在于,流量型歌手与独立音乐人的生存现状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别,您怎样看待?
确实是,独立音乐仿佛永远在艰难的环境下生存,他们没有机会上到大的主流平台上去展示自己,他们没有机会一夜爆红,没有机会日进斗金,只能靠自己的作品,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影响,但一旦十年之后,现在所谓的“鲜肉”一定会歇菜,但是我们的独立音乐人不会,十年之后青木可能就是下一个朴树,所以,对我们来说,这些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独立音乐的发展,我们三十年的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