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赫出场的那一瞬间,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赫赫!
那个声音尖锐、高亢、富有冲击力,这也是一群年轻女性为了吸引自己偶像注意力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站在聚光灯下的陈赫,穿着休闲舒适的衣服,和网剧《动物管理局》的一众主创站在台上,卖力地宣传自己的新作。因为设置了许多游戏环节,再加上演员们毫不留情地互怼,所以现场笑声不断,包括我自己。这感觉,就像看了场综艺节目。
在与陈赫的正式会面之前,我已经在发布会的现场默默地观察了他两个小时。在台上,他逗趣耍宝,有他在的地方不会有冷场的可能。
在现场,同组的演员唐晓天出现了一个无伤大雅口误,陈赫连忙救场:“不愧是演喜剧的,说句话都这么好笑”。
群访的环节中,有媒体问孔宋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她有些紧张,说没什么有趣的事儿,场面一度尴尬。陈赫也帮她圆场,透露她一直都在生病的事情。
但是回到在化妆间后,陈赫更多的却是疲惫和沉默。
1、有咖啡吗?
谈话没进行多久,陈赫就向工作人员要了杯咖啡,但是这杯咖啡摆在桌上之后,他就没有再拿起来过。
在我之前,他已经接受了几家媒体的采访,得知在我之后还有媒体时,他忍不住惊呼:“还有吗?”
在前几年的高强度工作之后,现在的陈赫更希望能够快乐地去工作,把生活的脚步放慢一点,去享受生活,多陪陪家人。
那段时间他的时间表被安排得很满,每天早上6点起床到化妆间化妆1个小时,然后在镜头前一天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日。高压的工作量,让他失去所有的生活和陪伴家人的时间。他在接受中新网的采访时说:“累得跟狗一样,一点都不夸张。”
如今再回想起那段日子,陈赫感慨:“其实一年什么都没有,真的干嘛了,想不起来了。就记得我在剧组,在哪个剧组我就不知道了。”
拍戏收工的时候,他特别喜欢一个人呆着,打打游戏,看看美剧、英剧。陈赫喜欢玩游戏这是众所周知的,不仅组建了游戏战队,他还曾梦想过当个职业选手。“我觉得我当时在打游戏最巅峰的时候也有这个实力,真的,打fps游戏,我真的有这个实力,但没有这个平台。”
而现在玩游戏,更多的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有地方宣泄,晚上回去靠玩游戏放松一下。“我们经常打游戏的朋友,都是常年在一起玩的朋友,在你最疲劳的时候,你必须找一个最让你有安全感的、最放心、最没有负担的人在一起打打游戏。”
这些游戏的朋友,除了圈内的几位好友之外,也有没有见过面的网友,虽然知道陈赫是谁,但是玩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拍《爱情公寓四》的时候,陈赫新发现了一款游戏,极力推荐给同组的演员李佳航。但是对方怕耽误拍戏,不太想玩,找了个借口说电脑键盘不好使。结果第二天,陈赫给他拿了个崭新的外接键盘,他说:“佳航,今天晚上我就给你装游戏。”
但他实在不想玩,于是说鼠标也有点问题。第二天,陈赫又让助理给他送了个鼠标。陈赫还叮嘱助理,让他晚上去李佳航房间,把游戏安装好。
结果李佳航对那个游戏还是没有什么兴趣,再过一天,陈赫又来问他,玩儿游戏了吗?他只好说自己的电脑太老了,散热有问题,总是重启。几天后,陈赫拿了一个崭新的外接散热板到剧组。
最后,他告诉陈赫这个电脑不管换什么零件都拯救不了,没想到陈赫说:“没关系,我家里还有一台。”
而陈赫这次接拍《动物管理局》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说:“很多喜剧翻了几页就不太有共鸣,这个剧本我当时拿多少集我忘了,一个晚上就看完了,看到半夜去了,那就说明它是一个好剧本。”
好剧本加上好团队,陈赫毫不犹豫就接下了这部戏。不过虽然是喜剧,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些悲情的东西,陈赫坦言还是有一些尝试。
2、“绝地”求生
陈赫似乎一直都在尝试,不仅是在剧本的角色选择上,连当演员这件事都是尝试的结果。
1985年11月9日,陈赫在福州出生,他的母亲是国家一级话剧演员胡小玲,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从事音乐方面的工作,但是陈赫却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小时候唱歌五音不全,妈妈直言不敢听。不过后来莫名其妙地又能唱了,许是基因的力量。
学钢琴也是学两天就不想学了,如果当初坚持学了下去,可能后来陈赫考戏剧学院的时候,也不会显得那么忐忑局促。
在采访中,陈赫回忆起当日考试的情景:“我一到考场,每个人都会舞蹈、钢琴,二胡,恨不得倒立的都能飞了,太猛了,我啥也不会,真的啥都不会。”
但好在他是从小就在戏剧舞台边长大的,耳濡目染之中也就知道了演戏是怎么回事。陈赫出生之后,妈妈因为经常要跑演出,实在没有时间在家里带孩子。于是陈赫就经常在剧场后台的边边角角做作业,但是成绩实在惨淡。
妈妈从小对陈赫的要求就不高,成绩只要及格就行了,不过陈赫的成绩她从来没见过。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妈妈不敢去,都是派院里的小姐姐们去代表,以至于老师都问陈赫,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姐姐,还都是亲的?
不过妈妈透露,陈赫的体育成绩非常好,每次有比赛,她都会拿着摄像机去,结果因为看着儿子比赛太紧张了,手一直晃啊晃,以至于拍回来的东西都没法看。
陈赫家中是慈母严父的标配,虽然妈妈不太强求陈赫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但爸爸却管得很严。
他成绩虽然不好,但是爱看戏。小学一二年级的某一天,陈赫照常去看戏,爸爸突然拿根棍子冲到门口,“砰”地一下就朝他打过去。回家以后拿着碗和筷子,让他去要饭,说不学习以后就是这种生活。但即使这样,陈赫的成绩依旧没有什么很大的起色。
距离校考开始只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他才临时决定考戏剧学院。当我问起是什么促使了他这一想法时,陈赫脱口而出:“因为我文化课不好。我总得有出路吧,总得生存吧,也许我会演戏呢?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学过,那就拼一下吧。硬着头皮就上了,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我告诉他我也是因为文化成绩不太好,所以才选择了艺考时,他立马笑着说:“你写稿子的时候,一定要把‘我也是’写进去。”这是整个采访中,他最放松的一瞬间。更多的时候,他都深思熟虑,结果往往是:说不清楚。
确定考戏剧学院之后,妈妈开始教他基本功,语言、形体、表演……福建人考表演困难还是比较大的,普通话就是一个难关。
虽然没有才艺傍身,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训练,但是陈赫也有他的优势。凭借着一些从小看戏的经验,他在台词的理解上比其他人要好一点。又因为妈妈曾经组建过模特队,他从小在模特的舞台上走过秀,所以也不惧怕灯光。
但是这些并没有让陈赫觉得安慰,“这种戏剧院校,一年考将近一万人,收就收20几个人,我又没学过。你确实没有别人强嘛,比你强的太多了。”
艺考的时间定于每年的春节前后,当时妈妈陪着他在北京等了十几二十天。陈赫每天顶着巨大的压力,终于在考前崩溃了。妈妈看着他一拳头砸在墙上,呆呆的不敢说话。
后来在上海的大马路上,得知通过上戏考试的陈赫,当场就放声痛哭。
他有出路了。
就像陈赫自己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临时抱佛脚考上了上戏之后,他在大四还没毕业的时候,又接拍了《爱情公寓》。
当时他本来试镜的是剧中另一个角色,结果失败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方又给了他一句台词,并做了即兴表演,最后陈赫顺利通过了试镜。
但其实当时他对这部剧的播出效果心里并没有底,“有一些笑话尺度蛮大的,这部戏要么一播就会火,要么就被毙掉,被毙掉在我心中占了80%。我就当我毕业有一份工作,挺好的。”
事实证明,陈赫的两个猜测都对了。一是没有电视台愿意买这部戏,二是这部戏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
3、丑小鸭
和《爱情公寓》不一样,《动物管理局》是都市精灵世界的故事,这些不同物种的动物,预示着人的不同侧面。动物成精,在家作乱,这似乎是许多养宠物人的幻觉。
陈赫的家里有三条狗两只猫,我理所应当地问到了他对宠物的看法。“我觉得是陪伴,看着它们就很快乐,每天打打闹闹,家里很热闹。”
小时候,陈赫每次听到妈妈讲丑小鸭的故事,不管听几遍都会哭。陈赫将件事归咎于代入感太强了,它一个人走丢了,黑夜里、森林里、沼泽里,一个人多吓人啊。妈妈也走了,朋友也走了,就一个人。
所以你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吗?我问他。
“谁不害怕孤独”,他没有半分犹豫。
虽然在忙碌的剧组工作之后,陈赫更希望自己能安静地宅在家里。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热闹,并且害怕给别人添麻烦。“我永远不会让别人觉得我在身边是一个麻烦,就会尽量多帮助别人做点事。”
从他的微博中也可以看到,只要有人的新剧上了,他都会第一时间转发。以至于有粉丝调侃,如果想知道最近有什么新剧,关注陈赫的微博就知道了。
在和朋友的交往中,他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个希望对方开心的位置,甚至会因此而放弃自己,近乎“讨好型”人格。如果身边的人不开心,他会很不舒服,甚至会打破这种磁场:“你开心一点,求你了。”
前两天,陈赫给公司的新人上了一堂课。有人问他,遇到压抑困惑的时候,要如何去调节?他回答说:“那你就首先你问问你自己,你这么一直负面下去,对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有没有帮助?如果没有帮助,那请你马上转换情绪,用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来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好一点。”
我和陈赫告别的时候,与第一眼见到他时的场景截然不同。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有的只是工作人员之间相互道“辛苦了”。
我出门的时候,下一家媒体即将推门而入。隔壁化妆间里的抖音神曲戛然而止,黄天元正鞠着躬从房里倒退出来。
演员和观众之间那堵无形的墙,就在这样平常的工作场景下被打破了。
无论生活多艰难,人类至少还有一种乐趣,那就是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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