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HO中国首席执行官张欣&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
一对事业成功的夫妇怎样在家庭和工作上相处?4月2日,天下女人国际论坛第一天,杨澜与潘石屹、张欣夫妇进行了这样一场对话。
潘石屹:人走到成熟一定要超脱,第一个要超脱对男女之间的偏见。
张欣:一共四天,从我认识潘石屹到决定结婚一共四天,但是准备结婚又花了五个月的时间。
潘石屹:直觉,按照爱情的话说是就一见钟情,我见到张欣这个人,直觉应该是我老婆,等到第四天,我就告诉她,我们结婚吧。
杨澜:张欣那时候怎么看?听说他那时候非常不会打扮,对于一个英国留学回来在香港做职场高管的女性来说,当时你特别看中他的是什么?
张欣:当时潘石屹表面上看不是特别洋气,穿着一个紫色西装,打了一条咖啡色有花的领带,穿了一个皮鞋,里面还是白色的袜子。办公室地毯是绿色塑料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之下,我看到一个非常有原创性的,一个很独特的人。
杨澜:这个印象一辈子难以忘记。当两个人在婚姻中结为终身的伙伴,真的要落实到企业管理,遇到了什么问题?比如说在商业决策上。
潘石屹:最大的问题是,我做一个事情,我说了算就得了。张欣不行,要每个人发表意见,我觉得浪费时间,没有效率。我比较喜欢自己拍板。
杨澜:作为一个强势愿意做决定的男士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士是不是很复杂。
潘石屹:突然碰到民主很痛苦,可是慢慢的体会民主能够带来的力量,民主能够把每个人的这种潜能发挥出来,越来越觉得大家还是都发表意见吧。
张欣:二十年之前的中国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咱们中国的城市都没有怎么开发,改革开放的初期,一些今天咱们看来很普通的事情,在当时显然不是太容易接受的。包括我们应该怎样设计、跟谁合作,投资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找外国的资金等等,现在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当时都是矛盾点。
杨澜:最激烈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甚至对这个婚姻产生一定的动摇。其实很多人都说,夫妻最好不要在一个公司做事。
张欣:因为早期创业,成功不成功就是一个问题,所以每天都是在这种挣扎线上。白天上班,晚上回来还是继续上班。问题回到家里更复杂了,压力不断地聚集,老吵架。后来我说这样吧,咱们在男权主导的社会,我下岗。下岗之后没人竞争了,所有东西都他一个人拍板了,他又觉得非常孤独,非常怀念旁边有个人吵吵闹闹,工作又很多,干不过来。后来他就跟我说你是不是上岗做点事情,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杨澜:所以人老说伙伴关系,其实是容纳和包容不同的意见,包括自己不喜欢或者是认为错误的胸怀和态度。潘石屹那时候怎么想的?请太太再回到公司来?
潘石屹:人要开悟,走到成熟一定要超脱,第一个要超脱对男女之间的偏见,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超脱。
杨澜:又重新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怎么找到优势互补的合作之路的。
潘石屹:美国有一本杂志叫纽约客,有一个中国作者写了一篇文章写我们两个,用了一个词叫鳖,我是土鳖,张欣是海龟,龟和鳖美国人说的不清楚,但这个结合很好。
张欣:其实你就想说超越,大家听不懂你说什么。不吵架很简单,就不说话,他也不说了,我也不说了,就不吵架了。怎么能够不说话,就得自己干自己知道的事,所以还得分工,就是说,比如说我们盖房子,基本上来讲,盖房子设计、工程是我做,卖房子、出租是他做,这就分开了。推广方面,国内的推广他做,因为他会讲点老子的事,国际的推广我做,我会讲点英文,一分工就没有什么了,也就没有问题了。他说销售,我也不会说这价格高价格低,我盖房子他也不会说建筑好不好,一旦分工就好办了。
张欣:最难得的是寻找到大家共同的价值观
杨澜:有的人觉得夫妻两个,没有精神上的交流,说我们俩反正是亲人了。但是发现你们两个在某种精神层面的道路上也有共同的追求,比如说马拉松这件事,这个当时是什么主意?
张欣:两个人在一起很容易疲塌。20年在一起,又是夫妻又是工作合作伙伴。人生在不同的阶段有新的追求,我们两个很幸运,几乎每一次都是同步在做这个追求,很少,几乎没有他喜欢的我不做,我喜欢他不做。当然我们最重要的也是花最多精力的就是孩子们,然后是寻找到我们自己的信仰。最近几年,找到一个新的共同的爱好就是跑步,现在说起来快有十年了,前面是零零星星的跑,大概到五年前,我们俩开始每个星期跑两三次。到了前年,我49岁,我家里面有一个小儿子是个运动员,特别喜欢运动,他说妈妈你现在跑步特别差,人家都比你好,家里姑姑、叔叔都比你快,当你不比赛的时候就没有动力进步。我觉得这小孩说的有点道理,就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说,踏入50岁的时候,要跑两个马拉松。
杨澜:我觉得能够跑下来,已经是英雄般的行为了,一块跑是什么感觉?
潘石屹:我跑马拉松就是张欣的压力,我过了50岁之后,突然发现肚子大了,张欣说肚子太大了,要么减肥,我就通过跑马拉松和别的锻炼,两个月之内掉下去九公斤,所以跑马拉松对减肚子挺好。
杨澜:你们俩说说这一次巴黎马拉松,我听说跑到后来,张欣脚上都是水泡,还是挺难坚持的,但是最后你们俩是一起跑过终点。
张欣:第一次跑马拉松,两个人都要跑不下来了。当你做一个极限运动的,每一分钟都想要放弃的,尤其到了30公里之后,这后面的10公里每一分钟都想要放弃,脑子里面想的是怎么样都要坚持,但是脑子里每一个信号给你的都是放弃。到最后,我看怎么有这么多胖的人都比我们跑的还快还都能跑到终点,我就得坚持跑到终点。跑到后来,他就不见了,我觉得他肯定放弃了,我就继续跑,又过了一阵快到了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后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手拉手,冲刺终点站的时候都哭了,特别的激动。
潘石屹:因为跑了一半,没喝水,全身就是缺水的时候,难受的不得了,我就跑到居民区里面要了两杯水喝了又回来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哭的,可是42公里跑下来特别激动。手拉手能够冲马拉松的终点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杨澜:最后想谈一谈为人父母这件事,这也是夫妻关系很重要的部分,这个过程当中,你们俩一直很和谐吗?
潘石屹:基本上是比较一致的,而且张欣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多。有不一致的可能是前些年小孩学校选择的时候,张欣觉得一定让小孩学中文,送到中国的学校去,我是反对的,这是一个国际化的社会,什么样的语言多就学什么语言,什么先进就去学。除了这上面有一点点小的冲突之外,其他事情都听她的。
杨澜:在天水老家那个地方,在孩子成长过程,父亲承担什么样的角色和责任?你跟他们有什么不同?
潘石屹:父亲的这种坚强、乐观对我的影响非常大。跟我们村子的人比,有的时候缺好多的可比性。我小时候很痛苦,跟村子小孩在一起讲脏话,不讲脏话就融不到这个村子里面去,我一讲脏话,我爸爸就揍我。
杨澜:所以今天中国的男性也在重新定义自己做父亲的位置。
张欣:在这一点,我们家很紧密的,每天两个小孩和我们一起吃早饭,我们上班他们上学,所以我们两个人晚上不应酬周末从来不去应酬。周末,小孩去打球,我们在旁边当啦啦队,所以基本上跟孩子们一点一滴都息息相关。我也看了很多现在的家庭,说是爸妈管的比较少,这样可能跟孩子之间的关系又不太一样。我自己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孩子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我们最享受的一种关系,我们希望花很多时间跟孩子们在一起。
杨澜:如果今天有一些意见不同,还会吵架吗?
张欣:还吵架,还是人。但是吵架的频率确实非常非常低了现在。
潘石屹:我觉得两个人在家庭里面,一个共同的目标特别重要,如果这个家庭里面两个人想的不一样,就会出问题,所以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理想是能够让这个家里面团结、和谐是最重要的点。最好不要定世俗的目标,马上就实现了。实现的时候怎么办?又会有分歧。
杨澜:这对我们大家都有一定的启发。一个方面夫妻两个人做有形的合作,同时是两个人精神的成长和纽带,是真正能够维系和不断增强这种关系的支柱,谢谢。
(根据现场对话实录,有删节)
作者:王会贤
《公益时报》
来源| 公益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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