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义 在逍遥

刘学义 在逍遥

博客COVER 内地男星 2024-07-06 16:10:24 32

 毫无疑问,演员刘学义处于上升期。往前回溯,他经历了严格的科班训练,从新人一步步成为配角,再成为可以挑大梁的主角。因为出色的表现,他被贴上了若干角色标签:三界帝君、梦中情秃、破碎鳏夫……但他不把自己禁锢在熟悉的角色类型之内。三十多岁,这是男演员最好的年龄区间。往后看,他还有无限可能。

监制 孟昕雨 

摄影 | Ted(YoungChic) 

视频 小黑 小林(YoungChic) 

编辑 造型 福花 

采访 撰文 欣欣子 

化妆 樊浩 

发型 肖维泽 

服装助理 苗苗

《博客天下》对刘学义的两次采访分别在5月的中旬和下旬。
在冷热交替的初夏,横店的昼夜温差还很大。刘学义在低烧状态,他十分忙碌,他主演的《春花厌》4月刚杀青。拍摄现场的化妆间里,发型师和化妆师同时作业,刘学义尽力打起精神,在拍摄开始前接受采访。他也刚刚完成一部新戏的定妆,这次拍摄完过几天,他主演的《桃花映江山》就要开机了。
以上是刘学义最近半年来作为演员的创作历程。我们还没介绍他今年上半年和观众见面的两部作品—古装剧《花间令》,现代剧《生活在别处的我》。
聊起最近热播的现代剧《生活在别处的我》,他演一个安居小城市的设计师,他的恋人在留守小城还是去上海拼搏间犹豫。为了贴近设计师的状态,刘学义找了这个职业的很多资料,观察设计师握笔的姿势和创作的状态,“现在画得还是一言难尽,也确实没有天赋,看来怎么画都不行。”刘学义过分坦诚了。

在《生活在别处的我》中饰演郁见

设计师郁见这个角色,生活在柴米油盐里,烟火气重。“他很像我们生活里的每一个人,不需要刻意地进入。”刘学义说,最吸引他演这个角色的,不是人设、性格,而是剧本里很多小细节,比如,郁见等恋人下班,一个在马路这头,一个在马路那头,他们微笑、招手,大大地拥抱,一起去小吃店吃夜宵,“这些小片段反而是最能打动我、我觉得也能治愈观众的,大家的生活都还蛮辛苦的、蛮累的,能有这样的(瞬间),很治愈”。
“我(跟他)说,哥们儿你最近简直就是劳模,从上一个戏杀青到现在将近有小一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是超负荷的工作的状态,各种拍摄,各种通告,没有休息。”与刘学义认识超过18年的好兄弟、演员邵伟桐向我们形容刘学义最近有多忙。
还好有只叫小歪的西高地小狗陪着刘学义。3月,他在微博向网友介绍了这位家庭新成员。

 刘学义和小歪

当我们跟他聊起小歪,他格外兴奋,“它是软毛、爆毛,很亲人。”小歪在横店和刘学义一起生活,也会陪他每天上下班。刘学义每天晚上下戏回到家开门时,8个月大的小歪就跑向他,“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治愈了”。
毫无疑问,演员刘学义处于上升期。往前回溯,他经历了严格的科班训练,从新人一步步成为配角,再成为可以挑大梁的主角。因为出色的表现,他被贴上了若干角色标签:三界帝君、梦中情秃、破碎鳏夫……但他不把自己禁锢在熟悉的角色类型之内。三十多岁,这是男演员最好的年龄区间。往后看,他还有无限可能。
在我们的拍摄现场,刘学义很快进入状态。这天横店天气不错,摄影师想要抢最后的天光。大家一同到室外,天空是澄澈的蓝白色,刘学义站在苹果箱上。他背后是白墙、白色的楼,他和景都传递出悠然气质。除了摄影师,还有三个镜头对着他。电脑屏幕实时传送他的特写照:他眼神淡淡的,好似对外界不在意。他把系在脖子上的丝巾捋下来,让丝巾随风吹,然后他像恶作剧似的,把丝巾覆到了摄影机镜头上。这个画面在横店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好。
一套拍摄结束,刘学义从影棚走回化妆间,他的肩膀会一松。离得近的人会发现,他面色已经很累。因为当天在发烧,脑门和鼻子一直在冒冷汗,化妆师不停地在给他补妆,刘学义也一直在打起精神尽力展现他最真实、最完美的状态。
在《春花厌》里,邵伟桐和刘学义有不少对手戏。邵伟桐说,越到后期,私下聊天也越少,因为拍戏的压力太大了。
刘学义演的那个角色叫慕容璟和,是个皇子,人物的成长阶段比较复杂。“这个角色需要演员投入极大的情感心力。”《春花厌》导演程箓回忆,这部剧拍摄周期3个月,剧组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3小时。冬天的横店很冷,从早上拍到太阳快下山,为了抢天光(对,天光很珍贵),刘学义从水里爬出来,继续演感情戏。

■ 在《春花厌》中饰演慕容璟和

程箓不禁赞叹,在这样的高压下,演员保持了很高的完成度。
没有自己的戏份时,刘学义会坐在导演组边上,聊聊剧本,揣摩角色,看看监视器。细心的程箓也观察到他,“刘学义实在太累了,坐在监视器边上不说话。大家也不打扰他,希望他能缓一口气,像慕容璟和一样一直绷着,太累了。”也真的只有一口气的时间。只要导演一说,“学义,到了”,刘学义马上站起来,此时的镜头中马上呈现的是慕容璟和的状态。
与刘学义几次合作的配音导演马程说,配音期,刘学义生病了,但他好像在“珍惜”生病时的声音和状态,会和她说:“马老师,你听我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特别适合配那段戏?(指某几场角色身体状态与他类似的戏)”“在创作的时候,身体状态什么的,刘学义都不会在乎,而是追求在适合的状态下,演绎适合的戏。”马程说。
《博客天下》第二次采访刘学义前,刘学义短暂回北京录制《国家宝藏》,又马上赶回横店。他这场漫长的病终于到了尾声,快好了。“你听这声儿?”他在电话里开玩笑,他的声线还是闷闷的。

2015年,导演程箓拍一个时装戏,主角是三个大学男生,其中就有刘学义。“这小伙子挺帅”,程箓对刘学义是这么个初印象。
他们拍戏的两个月期间,在一众新人里,程箓发现,刘学义非常松弛。很多新人不敢为角色做设计、添加自己的想法,怕被骂。刘学义没有顾忌,直接说,导演,我觉得应该这样。
过了好几年,两个人再吃饭聊天,程箓说起了刘学义新人时就有的松弛,刘学义说,他当时其实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怕。程箓说,这特别好,不管对错,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松弛了,才能把所学的一切表现出来。
“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自己演什么,”刘学义笑着回忆青涩的自己,“我想,就演我自己就得了,自己平常什么样,就演成什么样。”
“我当时就觉得,他能出来。”程箓笃定地说。他还对当时的新人刘学义说了一句,“学义,我觉得你适合演古装戏”。8年以后,两个人真的合作了一部古装戏,就是如今的《春花厌》。
“他演戏是有天赋的,又很认真,只是缺一个契机。”程箓说。

《春花厌》拍摄现场
在中央戏剧学院,刘学义的班主任是刘天池。邵伟桐记得,刘天池对学生们说,演员要吃长久的饭,不是吃快餐,不要去想,20岁、30岁就得演到什么角色。学生们排作业,排的是莎士比亚、老舍、巴金这些大家的作品。“好的也演过,坏的也演过,老的也演过,小的也演过。”邵伟桐说。在这样的教学氛围下,比起迅速成名,大家更在意的是,一个角色能不能激发自己的表演欲望,自己能不能演出不同的人物状态。
中戏在北京南锣鼓巷的东棉花胡同里,学校很小,教室很少。刘学义记得,一共只有12间排练室。师哥师姐、师弟师妹,全都要抢教室、抢道具,“包括你刚才看到的那种苹果箱”—刘学义朝画外一指,那是刚刚拍摄时他踩的。要交作业了,大家往往通宵排练,在排练房打地铺休息,早上演完再睡觉。许多个夜晚,同学们坐在一起,聊角色聊剧本。“对于我们后来真正在外面拍戏是很有帮助的,会让我们真的更深地钻研它(专业),更加知道它最纯粹的样子是怎样的。”
刘学义不愿描述自己有多认真。“我没有什么天分,也不算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可能就是外形占点优吧,拍了几个被大家看得到的作品,比较幸运,仅此而已。”他只是说,自己绝不是尖子生,还有点调皮捣蛋,只是幸运。
谈起郁见和他的相似之处,他说,是知足。“我没有什么特别高的目标,一定要让自己到达什么位置,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要活得那么累。”
说回当时。2015年,刘学义从中戏毕业,正好赶上中国影视行业剧烈变动的时代,互联网入局、大IP盛行、流量为王。对于没有背景、没有根基的演艺圈新人来说,很难讲这是不是入行的好时候。而刘学义神奇地保持了一个“社畜”新人良好的心态和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完成好每一份工作,但不过分为前途焦虑。“我如果焦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他坦诚地讲。我们推测,这样的心态帮助了刘学义,在还没有走红的岁月里能够不受干扰、不去内耗,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显然,他能把控的是,每一次得过自己心里这关。不能到现场、背不下词、搞不清状况,“最后让人家指着脊梁骨骂,这个我是不行的,把我的本分做好,除此之外别的我也不强求”。
从此以后,刘学义确实“出来”了。他演的萧逸才引起了一定的关注。刘学义对此有过精准的形容:就像一支笔扎破了袋子,萧逸才那个角色,是扎破塑料袋的第一下,水涌了出来,刘学义开始被大家看到。自己出演的剧播出时,刘学义会开弹幕看。所谓进步,来自一直在给自己挑不足,他也会谦虚地表达,也是对自己不满意。
“也算不上严格和完美主义。”他否认。他绝对不是艺术家人格的“戏疯子”,他说,他不是特别自信的演员,觉得自己就是“正常水平”,一场戏,拍摄时,他想,应该差不多了。大家也觉得,演员的处理没问题。可等实际播出时,刘学义又回想,“当时我再要求要求就好了。”
比起自己做了什么、有什么成果,刘学义更愿意讲自己有什么不好。
初入行时,刘学义曾遇到一位导演,看他剧本上没什么笔记,说,“剧本这么空啊,下次往上写点东西。”“行行”,刘学义赶忙回答。还是新人的他从此更加注意到,给角色设计好几种演法,一种,两种,三种,都写出来。一段台词,逻辑重音在哪儿、断句在哪儿,都标出来。再碰上导演,刘学义过去说,导演,我还有这样的想法。导演就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准备了,瞎设计?坐这儿,好好说。”然后,刘学义发现,自己的设计都不对。走过了弯路,他才发现,真情实感的表达会比那些有的没的加设计要高级很多。
比起完美的预设,把自己最新鲜的感受、百分之百的敏锐度奉献到每一场戏更珍贵。虽然可能演出来会有很多毛边,但是毛边也是情感表达的一部分,因为真实。
刘学义拍过很多情感戏,需要他调动最真实的感受,在方寸之间迸发。第一遍,情感往往最饱满;第二遍、第三遍,可能饱满程度就会下降。“所以,怎么在仅有的几次机会里,让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这是我需要检讨的。”谈起业务,他很谦虚,很认真,也很严肃。
在现代剧《夜色暗涌时》,刘学义演一个职场精英。那是他第一次演现代戏主角,也是配音导演马程第一次和他合作,马程对刘学义的印象停留在“有几个热播剧”。合作后,她坦诚地指出那个阶段刘学义的优缺点:眼神非常好,细节给得到位;演现代剧,台词有点用力。
如今回看,刘学义把那时的自己看作配音上的“小学生”。他费很大力气克服青岛话的“拐弯”造成的咬字问题,学习把情感通过声音更充分地展现,学习现代人说话,说出的话不要像古人那么有韵味,该怎么讲。

■ 在《夜色暗涌时》中饰演莫灵泽

到“初中”,他更注重逻辑重音、语序的准确和情感表达。《生活在别处的我》属于他的“高中”阶段。“我会放弃咬得太清楚的字,自然一点儿,舒服一点儿,才是正常的状态。某些情感戏上你的重音稍微错一点儿,反而更能贴近生活。”他说,到“大学”阶段,他又会有新的自我要求。
去年9月,《花间令》杀青后,马程又一次与刘学义合作,给潘樾配音。潘樾是一地父母官,对发妻情意深重。“他除了在演戏上尽可能让观众知道他对角色的区分,在配音上,他也在努力区分角色,在细节上,对人物细腻化处理。”马程说。
马程至今脑海里还记得好多场戏—刘学义在录音室,马程在外面听毫无修饰的干音对白。听刘学义的配音,马程为之感动,她说,刘学义有全方位、明显的、突破的进步。
几个月后,《花间令》播出,成为今年第一季度最火的剧集之一。

在《花间令》中饰演潘樾

有一天,刘学义突然给马程发消息:“马老师,你看《花间令》,我是不是确实哪儿不行?”马程客观审视,“是的,很多外界因素交织在一起,导致真的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我们在及格线以上,只是细节没有达到。”刘学义迅速反馈,那我们下次就完善细节。
“他会在一次一次的配音、回放、配音、回放里边不断地精进自己前期的演技,然后告诉自己,哪些不足尽可能地弥补和完善。我觉得这是他聪明的点。”马程评价。
从与刘学义相识日久的人眼中看到的刘学义的变化最为真实。
大学时,一个班25个人,排小组作业,刘学义和邵伟桐经常会碰上。前两年,机缘巧合,邵伟桐客串了刘学义主演的《画眉》,闲下来,他们常常插科打诨,聊天、开玩笑。《春花厌》是他们在学生时期之后一起工作时间最久的一次。“我明显感觉到,他对于剧本的理解、对于整个戏要呈现的状态,突破性成熟了很多。他作为演员的认真,已经达到很高的标准,和学生时期完全是两个概念。”邵伟桐说。

■ 刘学义与邵伟桐

而刘学义对《春花厌》这个剧本的感觉是,很虐,比较能达到他的嗨点。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某一个时刻好像有一个飞跃。”如今,刘学义已经有不少深入人心的代表作,站在一个小高峰,回望之前的职业历程,刘学义很淡定。“在我这儿,好像一直是量变、量变、量变、质变,每一步都是小小的,没有所谓的飞升,全都是一点儿一点儿向上走。”
日拱一卒,是这个感觉。

刘学义并非出身于演艺世家,也没有从小渴望在大小屏幕上被更多人看到。因为开始太轻易,他的故事很像是“陪同学去面试结果自己考上了”:一次物理考试他提前交卷,碰到舞蹈学院的老师,对方问他,要不要考舞蹈学院?刘学义对跳舞没有兴趣。对方说,也有表演。那试试看吧。结果就这么考上了。
坐在化妆间外,完成了这次《博客天下》所有拍摄工作的刘学义对我们讲起他第一次上舞台的经历:在北舞附中时,他和一个女孩一起唱《雪绒花》。一曲唱完,台下观众鼓掌,能量直接传递到刘学义心中。“会让你有一种幸福感,有一种成就感”。
在老友邵伟桐那里,我们得以详细地回溯刘学义几乎未曾提过的学生时期。
二人在到北舞附中报道的那天认识,刘学义在歌舞专业一班,邵伟桐在二班。在全国最好的舞蹈学校,周一到周六,他们在北京郊区的香山分校封闭上学,每天老老实实练功。他们都没有任何舞蹈基础,从零学起,在身体过了最初发育期后,压腿,把身形板正。“大家像病友一样,每天被压得死去活来,下课以后互相搀扶、照料,交流一下‘病情’。”邵伟桐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其实,当时很多从北舞附中毕业的学生,直接进剧团,或者转行。这个行业如果继续深造,老师也会跟学生们罗列中国最好的那些艺术院校,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北京舞蹈学院等,鼓励他们要奔着这几个学校去考。后来,刘学义、邵伟桐都以漂亮的名次考进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友情在大学期间变得深厚。
学业的压力,刘学义很少谈起。“说实话,男生其实不聊这些,”邵伟桐坦白,排作业、期末汇报,大家都想呈现最好的状态,“肯定会有非常郁闷的时候。”但在他的记忆里,刘学义很少内耗,“A不行,那就B,B不行,就C,就是这样,我们转化很快。”通宵排练后,大家嘻嘻哈哈地去吃早饭。学生时代的快乐非常纯粹。
会想起大一那年,临近交作业,刘学义有两场汇报演出。第一场上场前,刘学义身体很不舒服,但没多管,该演就演,甚至有蹦到桌子上跳那种戏,那是他第一次演话剧,演完上医院,医生诊断,是气胸。病比想象中严重,第二场,他没有演成。
关于刘学义的气胸,邵伟桐还记得的是,同学们陪着去了医院。手术做完,医生说,这个病不能累着。排作业需要搬苹果箱抬道具搭景,“这大哥就属于一个大爷的状态,他可以堂而皇之看着我们在劳作,他以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坐在旁边观看,这是我记得最清的。”邵伟桐笑着回忆。
大三、大四是个“分野”。他们要离开校园象牙塔,自求生路。演话剧,试戏,见导演,大家都各忙各的。“会有迷茫感,马上要踏出校园,未知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像学校里有老师一直引领着你,”邵伟桐回忆还是即将成为演艺圈新人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当时也不会想一定要演什么话剧还是影视剧。有一个机会,那我们就去试一下,成不成再说。”
在北舞附中的时候,刘学义当过班长。到中戏,刘学义又当过班长。“不管班长这个事做得好不好、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他愿意把事情揽下来,为大家负责,他是这种人。”邵伟桐说。

■ 在《少年歌行》中饰演无心
近几年,刘学义以《少年歌行》无心、《花间令》潘樾等不同角色出圈,路越走越好。刘学义还像是大学时负责的班长,给老同学介绍导演、公司。“他是非常不吝啬的人,有很多人会觉得,这些资源我要抓到自己手里。他不会想这些。老刘慢慢好了以后,在他的心里,如果可以帮到身边的人,这帮哥们儿一个个都好起来了,他更开心。”邵伟桐说。
识于微时的友情的珍贵,我们能在刘学义和他的朋友身上看到。“我不是哪天拍了一个戏,一夜爆红的。我也是通过一个又一个小角色,慢慢慢慢走到大众的面前的。所以我能体会到,寂寂无名的时候,人是多么需要拉一把。我也不是说在帮助,我是觉得我能体会到这个。”刘学义说。
在横店的生活,平常下戏,到晚上,在刘学义的房间或者邵伟桐的房间,两人各自看剧本,偶尔碰上一杯,那就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5月下旬,刘学义回了一趟北京,录制《国家宝藏》。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刘学义拉着邵伟桐说,老邵,快,快,给我对词。
就像学生时期一样。
“有安全感的朋友。”马程这么形容刘学义。有时候,马程能感到刘学义对于一些创作提议“心里有一点儿小犹豫”,但愿意配合她的执着。刘学义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行,试试呗,万一更好呢?那些新的尝试,如果效果不好,刘学义也绝不会翻旧账,说,“你看我当初坚持了,老马你没有坚持”—他不会这样,他极度负责。

刘学义接戏的标准很简单:好剧本、好团队、好导演、好对手。如果有两个本子,他就二选一,有二十个本子,就二十选一,一定是选择一个最好的。
邵伟桐对刘学义的评价是,一直往前冲的老刘。不论是在学校还是进入演艺圈,在大家眼里,刘学义的性格没变。熟悉他的人,都会看到他身上非常难能可贵的勇敢的特性。刘学义永远不会觉得一件事情失败了,就全盘否定自己。正是拥有这种品质,才会让他一点儿一点儿越来越稳,越来越好。
接《花间令》,刘学义认为的主要原因是,潘樾的原型—古代美男子潘安,还没有被影视化,他有新鲜感。
《花间令》配音前,刘学义和马程明确一点儿,潘樾是个极度孤单的人。“我们说,这个人台词演绎得好,可能要经过万分的努力。因为声音演绎没有任何的加成,纯靠声音去体现一个人的孤单、没落和悲伤、破碎感,很难的。”刘学义在每次配音时会酝酿不同的感觉试录,返回来听,是不是舒服。
《花间令》中,刘学义最为观众称道的一场“封神戏”,是潘樾知道爱妻杨采薇去世以后,醉酒,大恸。在配音前,马程和他说,刘老师,你不要顾忌口型,重新演一遍,让我们感受到你内心的破碎。那场戏的破碎感,刘学义显然表达得准确、丰沛,不需要调整任何地方。在遇到披着上官芷容貌的女人后,潘樾的情感非常矛盾。他感受到了对方内里是杨采薇,但那张美貌的脸不对。这场戏大家琢磨了很久。马程分析:如果刘学义配不好,会显得肤浅,潘樾是因为容貌爱上对方。“刘老师在声线上的处理是虚实结合的。他虚一点儿,是想表达他的情义,他实在一点儿,是拉回自己,一定要理智,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杨采薇。角色的内心扭曲和纠结感很强烈。”马程分析。剧播后,她开弹幕,欣慰地看到观众听出了细微之处,当潘樾认出爱妻后,声音变得温柔;自我怀疑时,又变得严厉。刘学义演的每一遍的优点都不一样,每一遍的缺点也不一样。认真演绎的同时,一定多少都会有瑕疵的。但是艺术就是有瑕疵的。刘学义的瑕疵感就是观众能感受到的,支离破碎的撕心裂肺。
几次配音合作下来,刘学义和马程达成默契,要“安全生产,认真生产,高效生产”。正式配音前,刘学义和马程会碰撞,这些想法是否能在棚里展现,又是否可以“让观众以最轻松简洁的方式接受”。马程和刘学义商量,要力求在观众不小心打开电视的一瞬间,“不经意发现你的努力、你的用心”,那样就是成功的。“他可能用心了一百件事情,观众哪怕能发现一件两件,都成功了。”
“不光是要把自己拽回当时那个情感,我想的是,怎么通过声音的处理,给这场戏再加一点儿分,让角色更加饱满。”刘学义解释配音这一环的重要性。一部戏演完,要加上自己的声音处理,才算完整。“自从我自己开始配音,才发现演戏很多问题其实是可以在表演的时候就解决的。”
80分、90分,当然很好,但是,能不能往100分努努力呢?刘学义的答案是,要。《花间令》播出以后,刘学义听自己的台词,觉得还可以更好。他对马程说,咱们下一次,能不能在各方面,再提高点要求?

“他是一个向死而生的人,一个非常潮湿的人。”
《春花厌》的导演程箓形容慕容璟和。在导演的眼中,这个角色抱着极大的决心完成复仇,大多时候都表里不一。要让戏里角色觉得他是真诚的,又要让观众知道他表里不一,度非常难拿。慕容璟和,有大量吃重的内心戏,表现得多了,做作;表现得少了,就像水滴汇入小溪,留不下一点儿水滴的痕迹。刘学义和程箓说,自己渴望这个角色。
在开机前,刘学义和程箓聊剧本,两个人的认知“都在同一个频道,甚至极度统一”。他们几乎没有彼此说服的过程,很快跳过磨合期,快速形成共识,走向创作的更深处。
有时,聊某一场戏,程箓还没有开口,刘学义已经完整地把想法表达出来—对这场戏的理解、角色当下内心的变化、和下一场戏的勾连……“是极度的幸福感。”程箓形容这种默契。讨论创作、讨论人物,刘学义和程箓都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对,没错,就是这样!”
从业多年,程箓深知,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审美分歧再正常不过,很多时候无关对错高下,但审美相通实在太难得。这也就证明了一件事,一个人是真的喜欢角色,才会全身心地投入。
开机没多久,刘学义就有重场戏,整个剧组还处于磨合状态,当天,全组人已经工作了一整个白天。刘学义走过来,对程箓说,哥,这到底该怎么着?不能宣泄出来,难啊。程箓说,是的,就是这样难。刘学义说,给我一点儿时间。程箓说,行,到晚饭以后。
剧组吃晚饭的时候,刘学义不说话,一个人捧着剧本。四台机器架好,程箓说,学义,来,到你了。我不喊cut,你从头到尾来一遍……结果,第一遍就非常好,后来又保了一条,这个重场戏,一共就拍了两条。当时现场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刘学义的表演毫不夸张,镜头捕捉下了那一瞬间的情感。导演组看回放,刘学义站在监视器前说,那一瞬间,他再也复制不出来了。

后来的拍摄中,有很多这样的时候:在镜头前,刘学义“啪”地给出在计划之上的灵感。“闪光点分分钟就劈中了我们。”程箓说。
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当下的感受比预设重要。到这部戏,“我觉得我自己的一个进步就是(他难得主动提到自己的进步),我更加去感受了。”他抛下了预设带来的安全感。
刘学义在和对手演员对戏时,他们并不纠结于排演好所有细节。刘学义还是会问导演,这场戏怎么演,自己甚至还没想到。但实际上,演员一入戏,无须预设,真实的碰撞自然发生。“当下的、直给的,很快,但是很精准。”导演组都说,很好。刘学义也很吃惊,这样确实好。
开机之前,程箓提出,他们沟通不能有任何保留、任何障碍,不要顾忌任何事。刘学义高兴地答应了,毕竟他也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的脑子永远动不过所有人的脑子。”程箓几次说起这句话。合作,需要集思广益,开诚布公,他们24小时保持沟通。当刘学义发现剧情设计的问题,打电话给程箓,马上讨论解决办法,没有内耗。
“有什么我们直接说,真的愉快。共同讨论、共同创作的快乐弥漫在剧组中。眼神戏该怎么给,人物怎么走进来,推门是慢慢推还是一把推开,我觉得那个是很好玩的,大家都为了戏好。”

“他对于剧本的逻辑性理解很强。”邵伟桐感叹,老刘,特别适合玩狼人杀。
逻辑,是刘学义演一个角色首先要搞清的。他拿情感举例,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情感逻辑要顺利,“比较喜欢—非常喜欢—爱”的变化过程,一定对应了不同的因果,绝不是“莫名其妙,一见钟情就爱了”。在这部戏里,刘学义和邵伟桐演的角色关系很亲近,刘学义会和邵伟桐一起捋顺事件逻辑,甚至从别的角色来审视同一事件。“你私底下捋明白,在现场跟对手演员、跟导演交流,才能有理有据。有任何分歧,大家就聊嘛。如果谁来了你都觉得说得对,最后演的是别人眼中的角色,并不是你自己眼中的。”
这都是观众看不到的、创作者在水面之下用的功。
并不是说哪场戏、哪个地方,观众要看到什么,他希望的是,演员留下的不止是符号性的角色,角色要有血肉,哪怕不演,观众能知道他前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前一天晚上经历了什么,那这个角色就塑造成功了。
程箓说,在演员这条路上,刘学义还可以往上走,没到头,他还可以再挖掘自己。
“我是一个特别直接的人,我也不爱装,有啥说啥。我觉得演戏,首先心是需要打开的,你需要敏锐地感受到对手给你的东西。可能每个人都会戴着很多面具,那我尽量把我的面具一层一层一层往下摘。”刘学义坦言。

每当一部戏拍完,刘学义会怎么告别他的角色?
“为什么要跟角色告别呢,演的每个角色都在我身上、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刘学义反问。“虽然演的是别人,但跟自己就完全没关系了吗?要把自己给摘出来吗?不可能的。”
在刘学义心里,自我和角色是不可剥离的。每部戏开机前,他会把身上不符合角色的部分剔除,符合角色的部分保留、放大。
好演员当然是敏感的,而刘学义的敏感不外露。程箓观察过他,在某些时候,他甚至蛮脆弱的。
看刘学义表演的时候,程箓能感受到,刘学义能给角色增添很多幽微之处,那是刘学义的敏感在起作用。有的时候他掩饰得挺好的,他不想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他演戏的时候,瞬间表现出来的脆弱其实是跑不掉的。

邵伟桐见证了刘学义从寂寂无名到越来越红的过程。这两年,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气压变低。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会有一个时间段,就是可能不开心啊,难过啊。那就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大家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不会把难过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说”。
哥们儿在一起,喝到微醺时,说一两句情绪上的话,顶头了,最多不过如此。大部分时候,大家谈天说地,说的都是上学时候的事,男生宿舍的趣闻。他们总会调侃,老刘天生筋骨硬,虽然努力,但始终在舞蹈上没法到靠前的位置。刘学义往往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同故人在一起时,刘学义还和十几、二十岁时一样。
我们还好奇的一个问题是,长时间地泡在剧组中,刘学义如何保持对生活的观察?
酒店—剧组,两点一线,一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这是刘学义的日常。
有时候,在去化妆间前,他能为自己争取吃早饭的时间。他从酒店去小馆子吃早餐,观察周围形形色色的人,时常有带孩子的家长,说今天要听老师话,昨天晚上的作业怎么怎么样。他听得津津有味。
下戏的间隙,他偶尔刷手机,为了换换脑子。他爱在短视频里看普通人做饭、野外钓鱼、修马蹄……他觉得说不定哪天,这些观察对戏有帮助。
如果晚上九十点可以收工,他会用最快速度准备完第二天的工作,如果还有个人时间,冰啤酒下肚,他和朋友聊聊哪场戏拍得过瘾,哪场戏有遗憾,排解紧绷的情绪。“这样的生活已经很知足了。”如果收工再早一些,他会给自己做顿饭。
刘学义很喜欢詹姆斯,喜欢他的暴力灌篮的球风、传球的视野、球商。不过刘学义只看不打,特别是拍摄期间,尽量不让自己做有可能会受伤的运动,毕竟演戏为大,不能因为打篮球耽误了。有时候程箓在拍戏,他们都很喜欢湖人队,刘学义休息,会过来说一句,今天比赛谁赢了。
在密不透风的行程里,刘学义给自己挣出生活的气口。他很少和家里人讲工作,和朋友也不主动谈。如果他是一个打工族,他畅想,他一定是不想加班、下班不接老板电话的那种,那到最后“可能会自己干吧”,他被自己逗笑,“哪个老板会找一个这种不听话的?”如果两部戏之间能有足够的空挡,他想,他可以先睡个三天,再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把自己关起来,看下一部戏的剧本。
工作让他大部分时间在摄影棚里,日夜不分,“经常白天的时候进去,出来就已经晚上了,在棚里面特别压抑。空气也不好,不拍戏的时候我就想选一个能呼吸新鲜空气的运动。”因为机缘巧合,刘学义接触了冲浪运动。

■ 刘学义在海南冲浪
他描述冲浪的美妙。“这个形容很土很奇怪,但是我想不到别的什么词了,就是你站上去,冲上浪,好像征服了大自然。其实你征服什么了?什么也没征服。”但征服了一道浪,就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而冲浪的反馈非常即时,“就是一道又一道,一道又一道,你会选择你想要征服的浪。并不是每一道浪都可以冲,有些浪是扣的,有些浪是滚的、卷的,有些浪是柔的,有的浪是那种白花浪。你要看,怎么去抓这个浪。”讲到兴起,他话头密了起来。他的表情温和,但话语充满斗志。“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代价,掉到水里,就起来,再接着走一道嘛。”
那天,《博客天下》拍摄到最后一组,刘学义在一排纱帘背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几个小时的拍摄结束,刘学义还要拍一个剧宣的短视频。就着最后一套拍摄服装,他在黑背心外套了一件外套,扇子一挥,上书“在野”二字。刘学义眼神有戏,好像已经变成了戏里的浊世公子。
他,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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