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黄磊就已经是黄小厨了,晚上特别饿的时候,他和姜武、王劲松这些同学就会翻墙到食堂后院偷白菜回宿舍凉拌,再配上二锅头、花生米和火腿肠。“我们几个人坐在屋子里,想着哪一天能得奥斯卡,想着哪一天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谈个恋爱约个会,想着自己明天的作业能不能完成,想着有一天自己能不能成为很棒的艺术家,互相吹着牛,叹着气,抽着便宜的小烟儿,喝着二锅头,吃着凉拌大白菜……”
但是毕业之后,黄磊在银幕上很长时间都是不接地气的文艺青年,那个吃凉拌大白菜的形象一直都被隐藏起来。直到现在人过中年,“黄小厨”的称号才广为人知。在自己的视频节目《黄小厨的春夏秋冬》中,黄磊说得更多的是年轻时的事。他最近在翻看三岛由纪夫的小说《金阁寺》,记得里面有这么一句:“那个时候我们的青春,令人炫目地耸立在最高端。”
从文艺青年到黄小厨
“年龄改变了心境也就改变了,那是不能抑制的。其实人不需要沧桑,经历岁月本身就已经够沉重了。”这是黄磊写在十三年前那本《十七楼的幻想》书里的话,正像是对自己未来变化的预言。十三年后,黄磊又出了一本书,名字一下子就“落地”了,叫《黄小厨的美好日常》。
黄磊形象的转变确切地说是女儿多多带来的。多多出生后,黄磊有两年没有拍戏,在家照顾小孩,后来慢慢就变了。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曾经长发飘飘的诗意黄老师就变成了《婚姻保卫战》、《男人帮》和《我爱男闺蜜》这些现代都市剧里颇有几分喜剧色彩的形象——热心、絮叨、温暖而富有小智慧的小男人。“大家说,哎,他怎么变了?可能人到中年,我也变得更接地气。情怀留在文字上,留在对作品的一些想象里,但生活中我还是要给孩子做饭,陪她玩。这是做父亲的责任,我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黄小厨”的称号是从真人秀节目《爸爸去哪儿》第二季开始普及的,黄磊在里面是很少见的全能爸爸,做饭、带孩子以及其他各种家务活都难不倒他,黄磊还很骄傲地用“心灵手巧”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说自己会绣花,缝衣服针脚特别细。“以前我写过一篇小杂文《下厨的男人最性感》,后来我看到一篇文章叫《下厨的男人智商高》,总之就是下厨的男人各种好,我怀疑这些文章应该都是女人写的吧,都为了让男人下厨房去。不过我真的觉得下厨房的男人是很性感的。”
黄磊笑着说其实自己现在的身材离性感有点远,爱做饭这件事从单纯的“爱吃”变成了一种创造性的享受,厨房也成了自己的放松疗愈之地。“我一年到头能在北京、在家的时间很有限,所以能回家的时候都会让经纪人不要给我安排工作,我要回家,回了家进厨房,做一顿饭给家人吃,立马就放松了。”
“多多非常喜欢做面包和蛋糕,只是不知道要放多少东西、烤多久。多多需要我把食材配比好,她来揉啊揉啊,然后我把它们放进烤箱里,定好温度和时间,一起等它好。”在新书中,黄磊也分享了布鲁姆面包和香蕉蛋糕的菜单,特别适合和小朋友一起做,如同亲子游戏。黄磊觉得,仪式感才是平凡生活的解药,能够和孩子互相协作制作美食,是一种温馨而富有成就感的体验。
一蔬一饭,皆是生活
黄磊在书里写过,在节目里也说过,其实自己小时候不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因为父母每天下午四点就要去后台准备演出,只能把饭提前做好放到蒸锅里面,他和姐姐放学后就得自己生火做饭。深夜里他会迷迷糊糊听到父母回来的声音,第二天早上又会看到桌子上留的零钱和纸条,让他们自己去买早餐。
那个时候黄磊一心想从事一个和表演、和演员没有关系的职业,可在高中分班的时候,父亲和老师串通把他调到了文科班。父亲希望他去考北京电影学院,他也服从了。“我进去考试,父亲骑十几公里回家做饭,当我考完试的时候,父亲已经往返骑了三十公里。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片草地上,旁边一辆自行车躺在草地里,他抱着保温桶看着我。那是1990年,父亲五十四岁,比我现在还大十岁。他把亲手做的饭一样一样摆在草地上,看着我吃完。”
2015年9月,黄磊推出个人品牌“黄小厨”的第一款产品——一个基于美食与生活方式分享的微信公众号,和父亲的这段故事被他放进了第一期节目里。“父亲给我的传承,有艺术的传承,还有就是那些美食的传承……我现在也是一个父亲,两个小孩的父亲,我喜欢做饭,喜欢给我的小孩做饭。我希望有一天,她们也会记住爸爸的味道。”黄磊说。
“每次写东西给两个女儿,就觉得也许我们做父亲母亲的给儿女最好的礼物,就是我们今天说过的话,留下来的影像,当然还有给小孩做的一餐又一餐的饭。有一天多多问我:爸爸为什么你做的三明治就是比阿姨做的好吃,你们用的是一样的东西吗?我想这里边90%是多多对我的感情,还有10%的确是我做的好吃。”
黄磊说,我们对家庭的记忆,其实就是一顿接一顿的饭。每一户人家都有属于每一户人家的味道,就像心理学里说的“原生家庭”的味道。“对于我来讲,家乡的味道就是烧煤的炉子、远远飘过来的米饭、肉片、辣椒、烧茄子、酱油、饺子馅、蒸螃蟹的味道,以及所有我小时候吃过的东西——扣肉、雪菜豆瓣烧黄鱼、雪菜肉丝面条……每到过年,我们都会问自己:什么是家乡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就是父亲、母亲做的那顿饭的味道。那个时候我家住在朝阳门外芳草地的平房,母亲站在门口喊:黄磊,回家吃饭了!我就往家里跑,一边跑,肚子一边开始叫。”
黄磊在美食的路上也越走越远,除了新书《黄小厨的美好日常》,视频节目《黄小厨的春夏秋冬》,还出演了《深夜食堂》中文版电视剧。这个拍摄计划放出来时,据报道男主角人选还接触过胡歌、陈坤、王千源等人,但最终发布了黄磊的定妆照之后,很多原剧的粉丝都觉得由“黄小厨”来做食堂老板是比较合适的选择。黄磊本来上半年并没有拍戏的安排,但是这部作品实在太吸引他了,“好像一路走来就是为了这个角色。热爱美食、希望从美食中得到一些人生感悟的人都对这部作品有很深的感情。”《深夜食堂》在台湾高雄的驳二艺术区拍摄,在过去长达五个月的时间里,黄磊每天就在那个安静舒服的地方当“老板”,开深夜食堂,迎来送往。
而关于自己的美食故事,黄磊说得最多的还是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比如1980年代,那时候物资还比较匮乏,家家都要做西红柿酱:“在夏天西红柿最便宜的时候,几分钱搓堆儿,买回来洗干净,剁碎,往点滴瓶里塞。但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就是在家里经常听到‘砰’的一声,那个画面太精彩了,西红柿迸得满墙、满房顶都是——‘西红柿炸弹’爆炸了。放学回到家,墙上都是西红柿酱,是小时候记忆很深刻的一件事。”当时的黄磊曾经在友谊商店超市的架子上看到过一整个新鲜的西红柿,当时他惊呆了,回家问爸妈:“怎么冬天里还有西红柿?西红柿不都应该在玻璃瓶子里,等它爆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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