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译在CCTV-1《开讲啦》演讲视频。
在很长一段儿时间,大家很熟悉你这张脸,但不知道你叫什么,那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提醒他们,比如说走在街上,“他是那个谁谁谁?”,我说我叫张嘉译,最后说烦了,我说我是胡军,到了拍《蜗居》,大家才逐渐地熟悉我。
很多人说我是大器晚成,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因为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就很好,一直很自信,我认定它(经历磨难)是我的一个过程,你没有这个过程的酸甜苦辣和磨难,你真正得到结果的时候,你不知道它的甘甜,所以我很珍惜这个“大器晚成”。
大学四年挺难的,入学的时候,我是我们班比较差的学生,声乐考试不及格、唱歌跑调、挑剩的最后一个学生是我。刘江老师说,算了,你跟着我吧。我一年就练了一首《杨白劳》,整整一年唱一首歌。那个时候十七岁,阅历太少,对生活、对社会的理解太浅,都是浮于表面的,所以演任何东西都理解不了,只是在照猫画虎,那是个很痛苦的学习过程。上学的时候,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你的形象很受局限,可能毕业以后不会演主角,更多只是演配角,但是你要坚持”,我说“我知道”。
毕业以后果然要想拍一部戏很难。可能在北京机会最多,大部分同学都在努力地留北京,我也试图留过北京。因为性格比较要强,毕业的时候二十一岁,我不知道该去找哪个单位,怎么来说服他们让我留在这个单位,我不懂得怎么跟人交流,我的父亲就来北京带着我去跑单位。我们只去过一家,当时还是通过关系认识了一位领导,我父亲很低三下四,对方就有一些高傲的,或者很不礼貌的谈话,我不愿意看到我的父亲为我去给别人低头,所以从那家单位出来以后,我就告诉他,不用为我跑工作了,毕业以后我回西安。那一刻我也知道,它不会影响我继续我的职业,因为我心里知道我要做什么,不在于你在哪儿,不在于你从哪儿开始。
张嘉译年轻时的照片。
二十二岁的时候刚到西影厂,金音导演正在导的一部电影叫《残酷的夏日》,正好跟他的儿子很熟,就不断地跟导演说,我来演吧,我来演吧。当中有很多打戏,我说我可以不用替身,水泥地我都可以摔。我对自己说,让我像现在这样能保持到四十五岁,我一定要演出来。其实那个时候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一个身体上的原因—强直性脊柱炎。
当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疼的时候觉得可能恢复恢复就好了,最后才知道它会伴随你一生。那段时间不断地拍戏,每天拍戏的时候,要比别人早起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拿热水从头开始冲,要把整个背冲开,因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背都是僵硬的,疼得不行。二十五岁时,当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完成我的理想,可那时突然觉得随时可能做不了这一行,有人说这个病以后会致残,很多这种信息来的时候确实面临很大压力。我们一路走过来,你可能没有想成为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所有这一切动力让你这么去做,都是源自你的初心、你最初的理想。
我在(拍摄)现场很张罗,什么闲事都爱管,对手的台词说得不对了,我也会提醒他,从小拍戏就倔。我记得拍《猴年耍猴人》时,原剧本是有问题的,导演提出这样不行,当时张秋歌提出一个方案,我觉得他那个方案不对,我说为什么要这么演?那时候张秋歌三十岁,我二十二岁,说服不了,就打架,“不行,你就必须得这么演!”我说我就不演,我扭身就出门了,张秋歌出去指着我鼻子开始喊,“我白对你这么好了!我每天给你煮牛奶、洗衣服,你这会儿你个白眼狼!”我一挥胳膊说“两回事儿!明天开始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早饭,但是你要让我今天这样演这场戏,就是不行!”现在想一想可能是沟通方式的问题,但是你的初心是想做好它,你这么认真地对待它,是因为你喜爱这个职业,尊重这个职业。
在西安待了九年,所有适合我这个年龄演的戏,他们几乎都来找我了,但是那个舞台太小,你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所以就到了北京。
刚来北京那会儿也租房,租了一个时期后,我的一个大学同宿舍的同学,他买了一套房子,就蛊惑我也去买。我说我没钱,他说没关系,那个房子零首付,交两万块钱拿钥匙就住。确实是这样,交了两万块钱就给你钥匙可以住了,但是它不是零首付,它是半年以后你再付首付。那会儿年轻什么都不管,口袋只有三万块钱交了两万就把钥匙拿过来了,装修还没着落就拼命地找戏拍。当时我记得清清楚楚首付需要十七万,到最后我还是没凑起来,半年之后没有如愿靠拍戏把钱挣出来,最后还是这位同学借了我一半钱付首付。
我也记得在我毕业的时候,老师跟我说了一句话,你们毕业以后可能面临着失业,没有戏拍,你要想想你当初为什么做这行,你的理想是什么。当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我六十岁的时候能做一个表演艺术家,奔着这个理想一直前行,还在努力,谢谢!
来源:CCTV-1《开讲啦》张嘉译演讲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