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不要怪姐姐,也不要怪你姐夫

122、不要怪姐姐,也不要怪你姐夫

白破说书 日韩女星 2025-08-15 08:44:39 19

喧闹终归结束了,人们各自回家。与往年不同,今年并未有人报失踪,以及随后而来的嘶声痛哭。

江宁安安静静。一如哮天将军降临之前。

詹枚和朱义白从县衙中并肩出来,两人还沉浸在之前的胜利之中,脸上带着异常的兴奋。王贞仪站在县衙对面的路边,抬头看着天上。

月亮早就露出了洁白的躯体,淡淡地撒着光亮。

“这会儿的月光感觉上更亮了。”詹枚感叹道。

“是啊,蒙尖后的镜子,擦出来,总是让人觉得更亮一些的。”

“我看都一样。”朱义白叫道,“走吧,两位,别抒发感情了,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王贞仪和詹枚相视一笑,随着朱义白往德卿堂而来。

“我,朱义白,也是英雄了,不是吗?”朱义白突然跳起来,两脚在空中一磕,待落到地面,他又跳起来,重复了一次这个动作。

“那是自然。”王贞仪笑道,“若不是五帝老爷拖住了吴品德,怕他早就溜走了。”

“那倒也没有这么夸张,至少我是关键的一环。”朱义白笑道。

詹枚听到吴品德的名字,一怔,皱起眉头道,“那吴品德是钱县令的小舅子,我在想,他会不会徇私舞弊?”

“从吴品德船上搜出了两个昏迷的女子,又有众多衙役在现场,这可是铁证,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朱义白道。

王贞仪沉吟了 一下,道,“至于后面如何处理,那便是钱县令的问题了,我们也无法左右,不必挠心。”

“我有一事始终没有弄明白,那些女子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上船呢?”朱义白忽然问。

“信仰的力量。”王贞仪指了指脑袋,“她们都是华教士的信徒。只要提前约定好时间,她们就会义无反顾地走出家门。”

“这玩意儿真可怕。”朱义白摇摇头,“这是把自己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的节奏呀。”

“先生信什么?”詹枚问。

“我?”王贞仪一怔,笑道,“我至少不相信人。”

“华若望的眼神,恨不得要生吃了我们一般。”朱义白又笑道,“这洋鬼子,在江宁装了这么多年好人,今天终于被我们揭穿了真面目。真是畅快。”

詹枚笑道,“打死他也想不到,送他上断头台的,原来是他的好学生朱大公子。”

“那都是我爹的主意,我又没拜师,作不得数的。”说完,朱义白又自言自语道,“以后要是拜师,也得长点眼神,不能乱拜。”

“华教士是个华夏通,又有科学的功底,想来,真是可惜了。”王贞仪叹道。

“这人要是懂的多了,做起恶来,当真是可怕。”詹枚也感叹道。

王贞仪点点头,“教堂把门打开,门徒蜂拥而至,难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咱们华夏人却是师傅找徒弟。我爹收晓慧,第一强调的就是非其人勿授。要找到一个好徒弟,传递衣钵,谈何容易?几千年前,老祖宗就懂这个道理。”

“像他这样的洋人,会不会有些特殊对待的政策?”詹枚又担心道。

王贞仪摇摇头,“朝廷即便有此心,也不敢犯了民怒呀。要知道,这可不单单是走私货物这么简单,背后还有几十条人命哪。更何况,华教士的所做所为,可是动了朝廷的根本。”

“先生所说的根本是什么?”

王贞仪指了指脑袋,“自然是这里。”

詹枚若有所悟,“历来,对异端思想如临大敌,防民甚于防川。”

王贞仪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开个学馆,为什么困难重重的原因了。”

“要我说呀,防怎么防的住,就像在河上筑坝,早晚有一天,那坝要么被冲毁,要么就被水漫过去了。”朱义白笑道。

“师兄这话倒是大有深义。”詹枚沉吟了一下,佩服地说。

“有什么深义?这不都是咱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吗?”

王贞仪点点头,“历来,真知灼见确是来自生活的观察。五帝虽不好诗文,但这生活里的体验,却也是充满智慧。”

听王贞仪这么一说,朱义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德卿堂。

王美菊迎上来,“怎么样?”

王贞仪点点头,“成了。”

王美菊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们还一直担心呢。”

众人来到二楼,团坐在桌子前,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唯有钱茹冰脸色有些难看。待大家终于关注到她,都噤了声,看着她。

王贞仪道,“茹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要相信你爹,总会做出公正裁决的。”

钱茹冰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朱义白问道。

“你们会不会对我另眼看待?”钱茹冰小声道。

“谁要敢有这种心思,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朱义白挥了挥拳头。

“别忘了,你可是我们钻石小队的粘合剂呢。没有你,我们这个团伙可不怎么牢固呀。”王贞仪引用了朱义白团伙的概念,自己先笑了起来。

“就是呀,你听你的外号,常陈,常者,恒也,陈者,列也,永远不缺席,才是它的本义嘛。”詹枚也笑着安慰她。

“大角,你这话虽然拗口,但今天我听起来,却没有不舒服,好听的很呢。”朱义白笑道。

“多谢秀才。”钱茹冰展露笑容道。

“那我也要加入钻石小队,姐姐,也给我起个名字吧?”朱晓慧插嘴道。

“去去去,我们做的可都是异常危险之事。你一个小孩,瞎掺乎什么?”朱义白故意板起面孔,开始自吹自擂。

“连大娘都有,师父师娘也有,天辐也有,就我没有。”朱晓慧撅着嘴,很是不满地说道。

王贞仪笑道,“大娘既是紫薇夫人,那你就叫少微使者吧,专门负责小队成员之间的烟花联络,如何?”

朱晓慧拍手叫道,“这个差事儿好,正适合我。”

朱义白看了钱茹冰一眼,道,“先生……那些烟火,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一些,我回家研究一番?”

詹枚笑道,“我看你是想自己偷着放吧?”

朱义白哼了一声,“读书人说话就是难听,这怎么叫偷呢?”

钱茹冰道,“我也想放。”

朱晓慧叫道,“烟花归我管,姐姐刚封的官。”

“小丫头,给你根鸡毛,你当令箭了?”

“叫我少微使者。”

“……”

“……”

王美菊依在墙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争吵。她转身望着窗外的明月,觉得自己的心也年轻起来。

钱茹冰的母亲吴妍秀也望着天上的明月,不过,她的脸上挂满愁容。她需要做一个决定。

就在刚才,一块石子飞入了她的卧室。那石子外面包裹着一张纸,纸上写的字很简单,“吴品德被抓,救他。”

从月食开始不久,前衙就乱糟糟的,钱云丞也是一直呆在前堂,没有回来。吴妍秀猜想,可能有大事发生。但她历来并不过问这些事儿,自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她看到上面的字,她一时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与自己有重大的关联。

她很快醒过来,心中却是愈发慌乱,赶紧派人去前堂询问。一会儿功夫丫环就带回了消息。与吴品德一同被抓的还有威斯宁教堂的华教士,他们都与这几年江宁的失踪人口有关。

本来,吴研秀想着,若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丈夫通融一下。谁家的孩子还不犯个错什么的。但听到吴品德与失踪人口有关,她脸色顿时煞白。跟着丈夫这么多年,各种案子也见过不少,她能掂出其中的轻重。倘若让丈夫通融放走吴品德,怕是会连累丈夫丢了官职。

她望着天上的明月,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丈夫。她要怎么选择?

“我该怎么做?”她问这天上的明月。

明月自然不会回答。

吴妍秀本是一个端庄朴实的女人,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儿。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对策。最后,她心一横,决定不经过丈夫,自己偷偷放走吴品德,大不了,自己承担责任就是了。

她并没有想到,即便如此,钱云丞依然脱不了干系。但她情急之下,并想不到这一层。

主意一定,她遣退了下人,罩上了一个斗篷,又从橱子里拿出一把短刀,就往前院而来。

月亮很配合,躲到了云层里。天色也暗了下来。吴妍秀抬头看看月亮,认为这是老天爷也在鼓励她。这么一想,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快步往前院而来。

在通往前院的后门处,她碰见了钱云丞。

“老爷,这是去哪里?”她声音清柔,这是她一贯的样子。

钱云丞打量了一下她,沉吟了一下,道,“我去书房,有些事儿要好好地理一下。”

“我想去看看他。”吴妍秀声音虽小,但却异常坚定。

钱云丞皱了皱眉头,“还是不要见的好。”

“我在这世上,便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吴妍秀没有动,心中倒是渴望钱云丞严辞训斥她一番。那样,她就不用纠结了。

“他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岂能不知?”

“这些年多谢你了。”吴妍秀除掉了心中的慌乱,头脑慢慢清晰起来,“我就是看他一眼。”

“你想好了?”钱云丞慢慢地说。

“想好了。”

钱云丞从随从手里接过灯笼,挥了挥手,下人们施了一礼,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陪你走一趟。”

吴妍秀没有回答,跟着钱云丞望前院而来。钱云丞引着她来到停尸房。朱丰旭见钱云丞与吴妍秀一起来,心中已然明白了不少。

“丰旭,想来今晚过后,那县丞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朱丰旭拱拱手,“太爷,您平日里体恤下属,我何尝不知?只是今晚滚了一身泥巴,您老可否辛苦一会儿,暂替一下我们,我们回去换身衣服就回来。”

那立在门前的衙役却说道,“头儿,这事儿怎么能麻烦太爷呢?”

朱丰旭拖着他,一边走,一边说,“太爷体恤,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

待他们走远,钱云丞伸手推门,便要进去。吴妍秀拉住他,“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夫人……”

吴妍秀道,“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说完,吴妍秀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就走进了停尸房。

吴品德手被绑在身后,拴在床上,听见门响,他抬起头来,看见了吴妍秀。他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轻轻叫道,“姐姐。”

“他们打你了吗?”

吴品德摇摇头,“姐夫怎么没来?”

“我没让他进来。”

“不来也好。”

吴妍秀突然伸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哭道,“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

吴品德低下头,慢慢地说,“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

“不要怪姐姐,也不要怪你姐夫。”吴妍秀摸着他的头。

吴品德眼泪流出来,待要说什么。却觉得后面的手里多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触手冰凉。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你可知道?”吴妍秀深深地吸了口气,止住哭泣,转头望着唯一的一扇小窗子。那窗子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

吴品德握紧了手中的短刀,道,“照顾好自己。还有,让茹冰离王贞仪远一些。”

“这不劳你操心。”吴妍秀直起身,“我回去了。”

说罢,不敢等吴品德回答,便起身出了门,从外面把门带上。

钱云丞见她出来,也不说话,在前边给她引路。待进入后院,钱云丞这才说道,“品德应该只是从犯,只要手里没有人命,尚不至失了性命。”

吴妍秀心中一抽,“做下这等事儿,即便还有命在,只怕也难以呆在江宁了。”

钱云丞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莫再出卧房了。最后的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吴妍秀点点头,“不要连累了自己。”

“我知道。”钱云丞点点头,“还有你,还有冰儿,我自然不敢。”

吴妍秀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往卧房走去,很快,那单薄的身子就隐在了黑暗之中。

钱云丞呆立了一会儿,终于,迈开大步,向书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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