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当代英国戏剧界教父彼得·霍尔爵士

在彼得·霍尔爵士（Sir Peter Hall）的纪念墙上，始终是这张摄于1961年皇家莎士比亚剧团（Royal Shakespeare Company）刚刚成立之时的照片最为鲜活。中间那个爬在梯子上的人，就是彼得·霍尔。

在最普通的工人家庭长大，祖父曾在维多利亚女王的庄园中当捕鼠人，彼得·霍尔却上了剑桥大学，在28岁上就创立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实在是有足够的资本意气风发。1973-1988年，他任职英国国家剧院第二任艺术总监长达15年之久，见证了国家剧院从老维克剧院正式迁至目前南岸地标式驻地。如今国家剧院与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已经成为英国最重要的两所剧院，彼得·霍尔作为当之无愧的奠基人与领导者，在当代英国乃至世界戏剧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霍尔与正在修建中的英国国家剧院

草创时期的披荆斩棘，总是让人热血澎湃的历史。

1955年，年仅24岁的彼得·霍尔执导了贝克特名剧《等待戈多》的英语版首演，并由此结识了彼得·布鲁克。演出成功后布鲁克请他到大厅喝一杯，谈谈斯特拉福德的工作。这直接促使霍尔擎起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大旗。尽管相互欣赏，两个彼得在个人旨趣与职业选择上并不相同：布鲁克宛如苦行僧、萨满教的完美主义者，他最终留在巴黎进行相当个人化的创作实践；而霍尔则在此后的40年间像一个工作狂，在政府补贴与商业运作兼具的剧院中尽情施展权力与才华。

剧作家米歇尔·圣-丹尼斯，彼得·布鲁克与彼得·霍尔

在1962年《仲夏夜之梦》复排中

作为导演，霍尔不仅将塞缪尔·贝克特译介给了英语世界的人们，还执导过哈罗德·品特包括《无人之境》在内的八部剧作的首演；同时，他复排了大量莎士比亚，又在担任英国最著名的夏季歌剧节格林德伯恩歌剧节总监的几年间，推动大量歌剧成为新经典。据统计，在国家剧院担任艺术总监的15年间，他共推出了300部剧目；新千年前后创立彼得·霍尔剧团，以每年不少于5部的速度向伦敦输送剧目。

《等待戈多》，首演版与50周年纪念复排

今年8月-10月我们在各地热映的“NT首演”单元四部剧目中，恰巧选入了两部当年首演都是彼得·霍尔导演的作品，一部是品特的《无人之境》，另一部则是彼得·谢弗的《莫扎特传》。对于荒诞派剧作的熟悉，以及自身对语词的节奏与真谛的准确捕捉，使得霍尔掌控了《无人之境》的节奏和走向，哪怕他面对的是两位超过70岁的老演员——在排练一周之后霍尔就发现约翰·吉尔古德（John Gielgud，扮演斯普纳）和拉尔夫·理查德森（Ralph Richardson，扮演赫斯特）并没有完全理解剧中“延宕”、“停滞”与“混淆”的主题，于是尝试了各种方法接近，甚至叫停一个星期的排练：“每天都是排练、念台词、排练、念台词，是时候告诉自己，暂停。或许我们可以发掘停顿中的意义”。最终，成就了这部荒诞剧的圆满上演。

《无人之境》排练中给两位主演说戏的彼得·霍尔

（跪地者）

在《莫扎特传》首演前夕，他给临阵换导演的编剧谢弗去救场。霍尔给了演员很大的自由度去发挥，同时也在设计风格上融入自己的理解，让整个戏的氛围回到莫扎特所在的18世纪，严谨而不失魅力，被谢弗称赞为“最有耐心、冷静、富有想象力的导演，非常清楚我想要的画面，并把这个画面呈现出来，化为现实，创作出了看起来最优雅的作品”。

除了在英国的话剧、歌剧领域深耕，霍尔还经常在美国执导作品，最具代表性的如执导英美联合制作的、长达九小时的史诗Tantalus；

霍尔与女儿在《皆大欢喜》排练中

霍尔把儿子爱德华培养成导演，把女儿瑞贝卡培养成演员，在他职业生涯后期，有两代人共同创作的佳话：2003年，他执导的复排版《皆大欢喜》中，由瑞贝卡·霍尔饰演罗莎琳德；

《花粉热》Hay fever

后期他仍有一些重要作品。比如2005年，执导《等待戈多》的50周年纪念性复排；他继续和老伙伴合作，比如2006年邀请朱迪·丹奇出演的《花粉热》（Hay Fever），2007年邀请蒂姆·皮戈特-史密斯出演《皮格马利翁》（Pygmalion）。霍尔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他自己剧团的《亨利四世》（上）、（下），2011年在Theatre Royal Bath完成演出。

朱迪·丹奇与彼得·霍尔

《皮格马利翁》

没有人能把当代英国戏剧与剧团的发展与彼得·霍尔爵士的名字剥离开，就像人们也难以相信霍尔有一天会告别他心之所系的舞台。这样也好，他一手缔造的剧团永驻，他一生的传奇与辉煌也永不落幕，永不告别。

英国剧院现场本周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