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自述:别觉得自己渺小,也别觉得自己伟大

李健自述:别觉得自己渺小,也别觉得自己伟大

作家文摘 内地男星 2017-09-26 16:03:43 750


我出生成长在哈尔滨,这是一个美好的城市,尽管它经济并不发达,但人们的幸福感很强。而家乡给予我的,除了得天独厚的美景之外,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高中毕业后前往北京读大学那天,去火车站送我的亲朋好友一大群人,我至今记得那个傍晚,离别的愁绪和涌动的情谊让我心潮澎湃,也成为触发我写第一首歌的动机。



少年时的李健


由于我之前从没离开过家,刚上大学时,总是不停地想家,而盼望家信,则成为我校园生活不可或缺的内容。每封信,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读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家里有三个孩子,抚养的过程像是在爬上坡路一样,多少还是有些费力。可是信中,母亲经常有意无意地透露,家里的经济状况很好,让我安心学习。


清华,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一份很大的荣誉。这也是一个功课繁重的学校,尤其是我们电子系,更是以学习压力大著称。说实话,从小到大我的学习成绩比绝大多数人要好,但在强手如云的清华里,基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大三的时候,我开始厌学,心中竟隐约闪现了退学的念头。记得有一天,我在宿舍里整理书信时,那来自父母的满篇喜悦与自豪让当时的我羞愧难当,一时泪流满面。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到毕业,拿到学位。


回想起来,我应该感谢那些信件,感谢我平凡而温暖的家庭,给了我最初的力量。许多事情就是一念之差,许多结果也只有一步之遥。


当时我在大学经常演出,也写歌作曲,母亲担心这样会影响学业,在一封信中写道:“你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不要老想着当歌星之类的,那些都是梦,不现实。咱家人都是老百姓,你要学一门技术,毕业找个好工作,父母不指望你能出名挣钱。”


其实那时我就是热爱音乐而已,在校园里比较活跃,也没想过把音乐当作一个职业,因为就像我母亲说的那样,这样的职业离我们这样的家庭太遥远了,我不可能成为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人。她也深知,靠唱歌为生有多难,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名京剧演员,她看到了从事艺术工作所付出的代价。


父亲是我见过的最老实善良的人。记忆里,关于他最初的印象是在一个初冬季节,我猜当时我也就三岁左右。我记得我站在床上,父亲边给我穿棉裤边说:“下雪了,冬天来了。”我至今还记得自己看着窗外鹅毛大雪从天而降的情景,那也是我对雪的第一次记忆。但这次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寒冷的感受。



李健的父亲武生扮相


几年后的一个寒冬,我常常在夜半醒来,发现父亲在写东西,有时还捂着胸口。原来单位给许多演员都涨了工资,却没有父亲,据说一个给领导送礼的人占了本属于父亲的名额,父亲在给上级部门写信投诉。由于心情不好,他的胃病犯了。我想,父亲在乎的不仅仅是几级工资的钱,还有一个演员对于职称的认可和艺术的尊重。那是我第一次感到他的忧郁。


这件事后来结果怎样我已不记得了。普通人家就像漂浮在海上的小船,随时来的风雨都可以让它摇摇晃晃,而对于我来讲,更多感受的是小船里的温馨。


初中毕业时,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一次,父亲要随单位去俄罗斯演出,当天母亲让我去火车站送父亲,我感到有些意外。以前他出差时都是自己去车站,后来才知,父亲是想在同事面前小小炫耀一下他的儿子。


我还记得当时他们夸奖我时,父亲流露出的满足表情,那时我真正意识到他为我感到骄傲。而我也发现他有些老了,和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武生父亲略有差别了。


后来,父亲得了癌症,要做手术,我和姐姐凑齐了钱去交费时,他感动得哭了,说孩子们懂事了,给孩子们添麻烦了。这让本已焦虑的我心如刀割。


随后他的病情每况愈下,生命的最后阶段,我送他回哈尔滨。火车上,他已经很虚弱了,记得当我背着他时,他说了句,原谅爸爸。那一瞬间,我强忍住了泪水。 


当时我的歌唱事业没什么大的起色,他一直担心我的生活。多年以后,想起这个场景,想起这句话,我还是不能释然,就像落笔的此刻,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现在,每当我取得什么成绩时,母亲在高兴之余常常会说,要是你爸还活着该多好。前些天,她在看我的电视节目,当我唱完一首歌,她一个人对着电视机激动得鼓起了掌,还连声喊道:好好好!听后我也乐了,可随后心里却涌出一丝悲凉。是啊,要是父亲还活着该有多好。



很多人是通过《传奇》认识了我,《传奇》这首歌是在十多年前写的一首歌曲。它是我第一张唱片的第九首歌,其实是一个很被忽视的一首歌曲。


有次采访许戈辉问我,她说李健,十年了,是不是对你来讲是一个里程碑?我想想我觉得应该是一个里程,碑就算了,碑很不吉利。


1988年6月23日的一个下午,当时我坐在家里,看着阳台外面,突然间有个想法说,能不能我学门儿乐器。因为之前看了好几个电影,都跟吉他有关,跟钢琴、跟口琴(有关)。口琴是没法学,因为学完之后就没法唱了,钢琴呢又大又贵,就算了,吉他我觉得应该可以。所以我就看一个小广告,好像是各种吉他班,有二十块钱、三十块钱(一个月),我看了一个四块钱的,当时也比较懂事,希望能够省点儿钱,就报了一个四块钱的吉他班。但是如果继续学下去呢,就开始涨价了,然后呢,帮老师调琴啊、扫地,老师就没收我学费,让我继续跟着学下去。


说心里话我也没太想过到底是什么理想,我觉得在我的少年时光里面找到了音乐,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事情,从此之后有了很多精神世界。当时和现在很多这个学生讲说,为了追女孩儿才学吉他,但我当时真不是,还是很被音乐、被吉他所迷恋。


其实我小的时候对自己唱并不自信,因为小的时候是跟爸爸学京剧,把那噪子唱得很哑,后来哑了之后呢,就不愿意多说话,老师也不愿意叫你,多多少少有点儿沉默,所以养成了一个自言自语的一个习惯。我想很多时候还是因为孤独,才会自言自语,孤独导致幻想,幻想导致创作,我想这是一个特别地一个好的说法。我也说不清这种孤独感,到底是什么。



大学毕业时候,好像刚刚有人会了解了我一些,原来李健并不是天天拿着吉他就玩儿啊闹啊,他还写了一些作品。当时我还开了一个大学毕业的纪念音乐会,那个会上让一些教授们了解了,啊,他还真是学东西。


但那个鼓励随着毕业就烟消云散,我毕业之后去了广电总局,当了一个网络工程师,带着所有像今天的朋友一样对社会、对未来的一个憧憬,就去工作。工作时候对我来讲是一个打击,为什么说是打击,因为你在清华里面的时候,被称为天之骄子,但你到社会的时候,基本就是最无力的一群人。


开始就做一些体力活儿,天天拎水啊、接人送人啊,还有一些热心的这些老大姐,老给你介绍女朋友什么的。还嘘寒问暖,当然很关心你,但他们那个环境对我来讲还是有一些苦闷,因为你找不到自己的成就感。


当时最在困惑的时候,大学的校友,就是现在的水木(年华)的卢庚戌找我,说李健,你还想不想唱歌?直到前些日子他又给我打电话,还问我这个问题。我说怎么唱,去哪儿唱?他说咱们当歌手啊,咱们可以出唱片,这对我来讲是一个生活的一个惊醒。我觉得那是可能对我来讲,是一个另一番天地吧,能够迅速逃离朝九晚五,但是恰恰没告诉我,当歌手刚开始是不能赚钱,是无法生活的。我很冲动地就辞掉了工作,悄悄地就跟卢庚戌去唱歌去了,家里根本不知道我已经不工作了。其实现在想起来,很多人会觉得很武断,如果你唱歌没唱出来怎么办?我觉得年轻人其实就应该勇敢一点儿,以前的人比现在的年轻人更勇敢。可能现在顾忌的东西太多了,你可能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切都很新鲜,一切都很为难。全国各地去做节目,当时很高兴总坐飞机,住各种不太好的酒店。然后最为难的事情就是,做一个歌手那些应该有的训练我都没有。比方说怎么在台上表演,我很多时候是别人告诉我,说今晚上要播你们节目了。我说天哪,一定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一定不能让我妈知道,就是特别害怕看自己,那段时间既快乐也纠结。


但我还算很幸运,因为九个月我们就所谓的红了,然后得了很多奖。我记得那一个最大的一次颁奖典礼是星空音乐台吧,我们是内地当年成绩最好的新人,港台分别是F4跟陈冠希。但是当时我上场时候就紧张,因为我发现他们的人气特别高,而且又帅,陈冠希又很会表演,所以上场之前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又全都忘了。然后上台也慌了,估计肯定跑调了,因为我看见底下孙楠和田震在笑我俩,好像就唱《一生有你》。所以整个的一个阶段,是完全硬着头皮上。


我觉得音乐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你不能对它有任何含糊。你的唱片里面,一定要都是自己喜欢的歌,可能某些歌,当时别人会有质疑。就像《传奇》一样,当时这是一首那么慢的歌,在那样一个2003年、2004年是一个很中国风、很电子、很R&B的时候,它就太格格不入了。但是我喜欢,那没有人听,没有人看好也没关系。


我觉得周杰伦有一句话他说得特别好,最大的突破就是没有突破。一个人做的事情是有限的,但看似有限的一件事情里面,其实可以做成很无限。



三十而立是不正确的,三十很难立起来。所以年轻的朋友们不要太着急,不能像我当时老想这句话,我觉得四十能立就不错了,真是这样的。其实真正的艺术家,钱还有你所谓的名利,只能会帮到你,只能会让你激发出更多的灵感。如果你轻易地被所谓的那些名利击倒,那你太脆弱了。你连这样的一个事情,都无法坚持自己,其实你的成名是太运气,或者是说太荒诞了。


这个行业虽然没有规律,但也有规律可寻,就是你不断地要提醒自己,名声就像我原来在微博说的一样,就是一个误解的总合。我觉得我很幸运我成名得晚一些,我觉得对生活还有一个不断提醒、不断往前走的一个愿望。大家面对那些所谓的权威、显赫的人,不要太害怕。因为他们也走过你今天的路,有多少所谓的闪光,就有多少那些灰暗的时刻,任何时候都应该看清自己,别觉得自己那么渺小,也别觉得自己那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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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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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丽 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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