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散叶》

文 | 秦弦

那么，就以那秋作为我们的成人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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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风吹来的时候，已是感觉不到夏的燥热了，猛然地惊觉，却才发现地上散落着枯褐色边缘的脆弱叶子，它们像一群薄薄的纸片静默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我也静默地低下头数着它们，闻见了不远处循着秋风的足迹来到这里的有些冷意的桂花香味。对于这些，我能够抒发些什么呢————是对于夏天死去的哀悼，还是对于秋天即将到来的恐惧呢。

　　我想都不是的。过去的自己已经把秋一直当作难以度过的大劫，在清冷的秋风中独自摇曳着心悸，凝视着远高而深邃的青蓝色天空 。但是历经了时间的洗与润，不再是孩子的我，总应该对那秋的含义了解更多。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携带着我从去年开始就一直眷恋着的桂花香味，融化进我的思绪，在心中的世界的上空轻轻地揉散开来，时不时地遮掩着熹微的晨光，与它柔和地交织着。

　　很清楚的，现在的自己，一面拿着青春，一面又思考着青春，总之自己目前是拥有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把它当作一种让人不以为意的定数，那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剩下了，那种境地，就像自己是处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一具永远寂静一样的尸体。所以，和青春一样，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被忽略的。

　　用什么来诠释这青春呢，我只能说一切的词语对于它都是微渺至极的。

　　当每年的那一个自己也记不得日期的夜晚，仰望到深蓝色天空中的芽白色繁密的星辰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够平静的。那看得见的黑暗与光芒相映着的背后的一切，一直都牵动着我的每一寸神经，累了，困了，不安了，就会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想起最初那个夜晚星星的光芒有多么温柔，温柔得让人为之哭泣。在那芽白色的光芒中，我想自己也会重新拾起饱经风霜的初心吧。

　　那初心和青春一样，都是最美好的东西。

　　而累了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有时也会在梦乡的前方驻足，沉浸于对于生命的思索。

　　世界似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静物，而我们是消食着能量的活物————从我们内心最深处那个视角来看，世界的热量为零，所以才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去点燃。青年，他是不易疲惫的，在拥有使用时间的权利同时也是巨大的热量的支配者，那热度，似乎不仅是体温，更是在四季中隐藏着或者开放着的狂热，像一阵蓄着的暴风雨，只等待着有什么去把它唤醒，然后肆意而富有活力地泼洒向整个世界。

　　关于活力，我经常在督促着自己尽可能地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些事情是我今天不得不做的，因为我害怕自己一旦老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虽然我是很期待自己有一天能成为秋中一棵安静的老槐树，但青年和壮年若是不从这世界的所有中汲取任何营养的话，恐怕那一天的自己也只能是病恹恹的枯枝败叶，忍受不住四季无常的风雨的伊也只能浸泡在暗灰透明色的后悔之中了。

　　但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并不一定要把它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个看起来似是而非的世界。像地上的落叶一样，不甘于平庸的人不一定非要与世界对立，有的时候更应该把耳朵贴近地面，听一听世界最真实的心跳声，那样他就不会活在对于世界和对于自己的双线质疑之中————与那暗灰色透明的后悔相比，被这两根线操纵和支配着似乎是更加能够让人痛苦的事物，因为那种情况下，拥有支配权的伊已经被残酷地翻转了。

　　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避开这仲夏夜或者是孟秋夜里这无形的致命的线，至于用什么来避开它，我想是不能够说得尽的，但也不必多说，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去应对生活中的波涛翻滚。

　　渺渺红尘，三千世界，在其中前行着的我们做个隐者也未尝不可，因为红尘与隐者本来就不是一对宿敌，只是我们过于简单粗暴地给它们各自扣上了一顶帽子————一顶黑的，一顶白的。生命是深邃而又简约的，但值得肯定的是，我们总是在经历不断的简单和复杂、喜悦与悲伤、真实和虚伪、光明与黑暗之中找到最平衡的安稳感觉。我想那一种感觉既算不得上是幸福，也算不上是痛苦，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并不需要确切的答案，比那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而且是完完全全地活在今天。

　　我记得也曾经描述过对于春天到来的期待和向往，但是那是春天;如今秋天要来了，不做些心理准备怎么行呢。这一个多露的而微冷的泛黄季节注定是用来让我们成长的，因为我们长大了，但还没完全长大————那么，就以那秋作为我们的成人礼吧。

　　微凉的雨过后，在那个地方，秋风夹携着清甜的桂花香味，轻轻地，撩起了地上的叶，发出一抹干净的响声。

— 背景音乐 —

不过失去了一点点 - 曾沛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