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梅尔·吉布森执导的《血战钢锯岭》颠覆了你对国产战争片的所有想象,那么,程耳执导的《罗曼蒂克消亡史》也一定会颠覆你对中国式谍战片的所有想象。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叫“颠覆”,并不是说拍的与众不同就可以,真正目的是让大家知道它们的正确打开方式,让你从中有所感有所悟,原来这才是真正享受电影的过程。
说起程耳导演,相信影迷对他并不陌生,早年孙红雷和王珞丹主演的《边境风云》就是出自其手。提到这部电影,看过的影迷都知道,他在那一次就颠覆了大众对国产警匪片的所有想象,让我们知道除了香港能拍出来好警匪片,内地也依然可以做到。虽然程耳导演的作品产量不多,可能几年才出一部,并不像一些赚快钱的导演,一年赶工能拍出好几部,但是他绝对属于慢工出细活的一类。不可否认,从《罗曼蒂克消亡史》开拍到现在,都让大家充满了期待,随着热映的到来,更是好评收获不断,而他对国产谍战片的颠覆,同样超乎你的想象。
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中,可以说实力派演员真不少,葛优、章子怡、钟欣潼、浅野忠信、袁泉、杜淳、闫妮等,都奉献出了最精彩演技。故事围绕情欲、冲动、暴力、暗杀、复仇、悬疑、烧脑等诸多精彩元素展开。虽说故事大背景发生在1937年大动前夕,但是故事呈现上却有着别样的精彩,它并非同类型片一贯地平铺直叙,而是采用了非线性叙事,情节悬疑又烧脑,加之配乐的气氛渲染,让大家知道原来大时代背景下的故事可以这样拍。然而,只要你多用脑,认真去看去观察,定能发现其中的精妙之处,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的故事线索,人物交织紧密,在情与趣的融合中将战乱年代的上海展现地栩栩如生。
从谍战角度来看,正反派双方的较量着实精彩,作为黑帮大佬的陆先生一向做事心狠手辣,在直面侵华日军的迫害,被动卷入暗杀阴谋的他,与之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周旋与较量。葛优依旧是话不多言一副冷冰冰得气质,将黑老大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动荡的背后也意味着,所有与之有关联人物的命运都将面临着未知的改变。毕竟,一个地方的“地头蛇”都有人想迫害,其余普通民众的命运只能靠自求多福。然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曾有过黑吃黑的情节,甚至还有为了报恩亲手杀掉亲哥的壮举。可以想象到,类似事件在当年上海滩并非新鲜事,可见江湖穷凶极恶之险境。
在谍战的外包装下,故事还有着对当年上海这座城市人文精神的一种展现。从懵懂不知“家伙”为何物的黑帮小弟杜江对霍思燕越弄越上瘾的过程,到陆先生对小五(钟欣潼饰)的冷淡,连管家王妈都敢嫌弃老陆的时候,再到交际花小六(章子怡饰)被日本人渡部(浅野忠信饰)当作性工具藏在家里,除了和她吃饭就是做爱,最终未能痛下杀她来看,都不过是一种日久生情的表现,是对当年大上海两性文化最直接的表达,而《夜上海》中唱道:“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也印证了上海是早期中国最具活力,也是最早开放的城市,是中国除了北京又一座标志性城市,承载着国家很多历史记忆,见证着中国历经沧桑巨变走向世界繁荣富强。
严格上来讲,这部电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主角,是一部群像电影,每个人物都是一个鲜活的符号,葛优饰演的陆先生在故事中只是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大家都可以是这部故事的主角。要说故事中的狠角色,除了陆先生,那一定就是女人。你会发现,即使在动乱时期的上海,有些女人都不会忘记向权利集中层的靠拢,像管家王妈,交际花小六等等,她们都靠着智慧与姿色得宠。从小六最终开枪射杀曾经放过他一条生命的日本人来看,女人向权利靠拢不是自我保护,就是为了复仇。
无数国人迷恋三十年代的老上海,如同英国人向往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十里洋场的流光溢彩,西式别墅的精致奢华,百乐门舞厅里的莺歌燕舞,霞飞路闹市的觥筹交错,都会让我们心向往之。笔挺的西装与礼帽,尽显男人的干练和自信,雅致的旗袍或晚装,则将女性的柔美与妩媚表现得淋漓尽致,连拉车的司机,跑堂的伙计,卖烟的女孩,站街的小姐,言谈举止都相当讲究。
可惜,1937年日本法西斯的侵略,令黄金十年的快速发展就此中断,甚至让中华民族面临灭顶之灾。战争将东洋鬼子的兽性充分展现出来,也让国人人性中的阴暗面被无情放大。无数男人为了生计,不惜出卖自己,出卖人格,出卖朋友,而平日受尽照顾的美丽女性,此时的命运更加坎坷,生存更加艰辛,遭遇更加不幸。影片《罗曼蒂克消亡史》,就将镜头大胆对准了这个特殊的年代。
作为一部群戏电影,影片集齐葛优、章子怡、杜淳、钟欣潼、倪大红、赵宝刚、袁泉、闫妮、韩庚、霍思燕、杜江、王传君、钟汉良这样的梦幻阵容,它用精致的镜头语言,高度凝练的台词,以及点到为止的动作戏,为我们勾勒出了一幅动乱年代,十里洋场奢华却又凄凉的长卷,展示了荒唐岁月里,那些为情所困,为爱挣扎的男人和女人。
曾经呼风唤雨的的帮派大佬陆先生(葛优饰演),却被日本人一步步施压;以上海人自居的妹夫渡步(浅野忠信饰),谦和外表之下却隐藏着让人猜测不透的心机;身手不凡的杀手车夫(杜淳饰),却甘愿以微薄回报为陆先生卖命;貌似忠厚的处男小混混(杜江饰),发起情来翻江倒海,发起狠来一样吓人,身系国家命运的戴先生(影射戴笠),却喜欢忙里偷闲玩艳遇,更喜欢横刀夺人所爱……
陆先生既是串联全片的关键,又是电影无可争议的第一主角,民族大义与个人利益如何兼顾?做人的操守与本能的冲动如何平衡?奋起反抗也许是以卵击石,而甘当缩头乌龟并非就能万事大吉。
究竟应该何去何从,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这个“上海滩老炮儿”,用他的选择抗拒了命运,当然也征服了观众。看完全片,我们无法不感慨,放眼中国影坛,也只有葛大爷才能诠释好这个角色。
日本侵略者操控下的男权社会,令女性的命运更加悲惨,让她们的美丽显得何其脆弱。性格倔强、敢爱敢恨的交际花小六(章子怡饰),一次次地吃亏上当,甚至受尽屈辱;被先生习惯性冷落的姨太太小五(钟欣桐饰),一再委曲求全,甚至不惜付出所有;曾经吸粉无数的电影皇后吴小姐(袁泉饰),终究发现自己是何等不幸;心比天高的头牌小姐(霍思燕饰),终究与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打得火热;为陆先生一家忠心耿耿的王妈(闫妮饰),因为主人的选择,就走上了不归路……
每一位女性,都是为美而生、为美而活的生命。她们应该尽情展示上帝赐予的天赋,尽情挥洒属于自己的青春,尽情享受身边男人的呵护,战争却把一切变得面目全非,让女人也和男人一样,为了生存不顾一切。她们所受到的羞辱,所遭遇的不幸,所承担的苦难,可以看作是全上海、全中国女性的苦难,也足以让有良知的男人无法安宁。
罗曼蒂克消亡史消亡的年代,是所有人的地狱。这也许是导演想向我们传达的。而章子怡饰演的小六,自然是无数女性的集中代表。她的坚强与叛逆,忍辱负重与决然反抗,无不令我们为之唏嘘。
与《边境风云》类似,《罗曼蒂克消亡史》依然采用了多线叙述方式,但镜头语言运用更加纯熟,剪辑运用更加合理,虽然明星众多,但戏份选择并非顾此失彼,都有发挥的空间,也绝无喧宾夺主之感,葛优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而营造出的乱世场景与荒诞气氛,也更能令观众深深震憾。影片服化道极为精致,场景高度写实,除了主角陆先生之外,其他人大都讲的是标准上海话,生动还原了现场气氛,给观众以强烈代入感,让我们感觉自己不是在看片,而是真正融入了电影之中。
娱乐属性并非很强的《罗曼蒂克消亡史》,为什么敢于选择12月16日开画,与张艺谋执导的好莱坞大片《长城》正面较量?这自然是得益于程耳导演的不俗功力,才给了出品方和一众明星强大信心。而快速发展的中国电影市场,特别需要这样有“作者电影”气质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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