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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一场无奈的离别

在2016年最后的两个小时里面，我一位至亲的亲人，永远也迈不进2017年，她的时间定格在了2016年12月31日晚上10点45分，听内子转达此消息时，倍感惋惜，且慨叹她竟然只差一个多小时，无法达到2017！

生命的来去，有时候就是如此无奈，有人说，人类都是无可选择地获得生命，却又无可奈何地失去生命。

尤其这一位亲人还不算衰老，再次印证了：人不是老死的，是病死的。哎，这赤裸裸残酷的真相！

生命到底是什么？怎么样才能够让你的生命毫无遗憾的渡过？

除了超越人类智慧的信仰，没有任何学说能给予众人一条出路。

逝者是内子的婶婶，我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第一次见亲戚，那时幸好龚琳娜的神曲尚未横空出世，否则我的旅途会无限循环播放的将是中国民乐锣鼓谱的心跳版《忐忑》。

叔叔婶婶当时在另外一所城市，叔叔在当地有个一官半职，生活优渥，在他们大宅子的宽敞阳台上，养满了各色花花草草，其中夺目的就是好几盆的君子兰，还有各色兰花，连比利时杜鹃我也是头一次在他们家所见识。整个家被婶婶收拾得窗明几净，连厨房也都一尘不染。

婶婶行事风风火火，招呼热情，令人毫无生分感，很快去除我的局促。

兴许沾了她侄女的光，她待我像待自己孩子一样，对我那种爱屋及乌的好感毫不掩饰。对于她热情招呼的回报，吃饭时我也绝不吝啬对她厨艺的赞美！

人类间的美好关系无非投桃报李，唯有懂得欣赏别人对你的好，才会持续羸得别人对你的恩待。

我还记得她看我爱吃她炒的南瓜苗。于是毎次听说我们要来，便特意的跑到菜市场上给我买些菜农自家种的南瓜苗，原因是说我爱吃。抽丝剥茧般把南瓜苗上面的细小的绒毛给去掉，还有一丝丝的老梗给拉掉，再配以老干妈的辣椒酱一起炒。那种乡野淳朴的浓郁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厨房。

正是我对这道菜真诚的喜爱，也羸得婶婶对我的喜爱。从每次去探望她，她精心给我们准备的零食甜品，都能体会她洋溢的亲情……

因我赞美她做的饭菜无比合乎我的口味，于是每次去她家她也特别乐意做菜给我吃。但是之后经济条件越来越好，每次去他们家走亲戚时都转到外面的食肆接待我们，就很难吃到她亲手做的这种田园风味菜肴，那种味道，是对她念念不忘的介质……

慢慢熟络之后，就了解到她的故事——

在她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来到这座城市投靠她的姐姐，然后因着老乡的关系，经姐姐的介绍嫁给了比她大十多岁的叔叔。所以就有了一个家。

老夫少妻，使叔叔对婶婶是万般宠爱，她自然而然被丈夫的娇宠逐渐塑造为天不怕地不怕，傲骄到天际的小媳妇。叔叔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于是把她安排在一家国营商店里面做售货员。

婶婶其实是一个蛮霸气的女人，也许是因为她工作特殊，在当时还是卖方市场的计划经济时代，接触的人比较多有求于她的原故，她的说话做事从不藏着掖着，喜怒哀乐尽显于色。她虽没有什么文化，但个性爱憎分明，她喜欢的人她会对你极其好，不喜欢的人你会战惊于她的冷暴力。

这从她对其母亲的态度可略见一斑。

阿婆原来是一家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当年那家人全家移民海外，遗弃了她，她开始还傻傻地等那家人回来联系她，可是当她年纪渐长，那家人仍然杳无音讯。这时，有一位男人关心她，阿婆当然无力抗拒，于是有了婶婶，但是这一位男子却是有妻室之人。由于这一特殊的历史原因，婶婶的生父是一个众所周知却不能言传的人，婶婶由此从小便于内心深处潜藏着一种屈辱感，占据了她人生初期的生活。

这一种无处申诉的屈辱，有悖于婶婶雷厉风行直言不讳的性格。这种性格，首先在她的母亲身上引发连锁反应。

据内子回忆，当年全家去叔叔家走亲戚，就常常可以听到阿婆，也就是婶婶的母亲偷偷向亲人哭诉被女儿怨怼等遭遇，令人同情。

有时对婶婶的作为也能理解，因无名无份毫无选择地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无任何过错本以为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却由于母亲的失误，连跟儿时伙伴吵架都无法理直气壮，即使占理的事也先因为道德地位的不对等而憋屈了近二十年⋯

当她远走他乡，遇淑人展开新的人生，要过的日子完全是照着她自己的想法去过，这时候她直来直去的火爆个性就把过往的屈辱，无所顾忌报复性地发泄在阿婆身上。

据说阿婆对亲生女儿一直很好，含辛茹苦养大婶婶，还收养了婶婶的哥哥姐姐，可婶婶对亲妈的这丝怨念却未因此而消减，旁观者只有慨叹命运弄人⋯

由于客家人特别注重亲情乡情，在这种客家人的关系当中，“自家人”的称呼是维系亲情的纽带。叔叔之所以上到一定的年岁才娶了同为客家人的婶婶做妻子，原因也是这个；因客家人都有这种《自家人》情结。婶婶因此受宠，跟着叔叔倒也享了不少福。但也因为这样反而造成了她面对困境的时候并非积极面对，而是消极消沉，最终选择自暴自弃。

对于我这位家族里的细郎，亲戚们还是蛮爱护的。有一次我们从外面玩耍归来，准备启程回到我们居住的城市时，婶婶极力要我们上去喝她煮的糖水，她说是专门为我们煮的，因为知道我爱吃甜品。这样的话从这样一位性格刚烈的长辈口里说出来，让人的心非常的暖，我听了尤为感动，受宠若惊！

所以后来她病的时候，我们也都经常去探望她。

并且把她的名字摆在我的祷告当中，祈求救主能够医治她的身体。

但是由于她的自暴自弃，放弃了康复运动。因此也就从第一次的中风到现在，历经短短的四年的时间，就暂别我们。

新年第二天我去送别她，我没有流泪，却着实为她的离去伤感。

在2016年逝去的许多生命中，有我的至亲，也有我的一个好同学。她们也在这个消逝的行列中……

一件件无奈的离别提醒我，死亡曾如此近距离地在我的身边盘旋，想想都不寒而栗。我所能做的，就是速度检查自身的灵、魂、体，以便及早查漏补漏，避免生命因大意流失而不自觉。

面对要来的2017 ，深深觉得自己缺少生命，需要更多的生命来充满，好让生命从我这里流露出去。

有的人生命刚刚逝去，有的人的人生之旅蔡刚刚踏上正轨。

过去一年，朋友的女儿，最终以双博士学位的资格，留在了北京。跟她一起读博的另一位同学。因为没有办法完成最后一篇博士论文，只能黯然离去，分配到别的省级医院。拥有了双博士学位的女孩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以三十加的高龄，开始实践她落后于同龄女孩一大截的婚恋。对她，2017是在北京的新开始，因她成功跻身帝都，成为新北京人;而对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离开北京的女孩，却是无功而返的伤感纪念日！

双博士女孩，没有辜负父母当年为她留京而购置的五十多方小房子。一百八十多万买下的，今天已经市值五百万。对于帝都这种天价房，听得我手扶惊掉脱臼的下巴，摆弄许久无法复位。原来追求以达到某种的俗世理想，除了庆幸父母的先见之明，加上自身的努力。每一环都必须高度吻合，紧密相扣。

但是安全着陆2017年的人们，遭遇的世纪大埋（霾）没，象双博士女孩这种成功登顶的人，必须迎霾而上，北京生活之路，路漫漫而其修远……过去常常为命运的不公大叹同人不同命，今天终于发现PM2.5在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国度中对一切人都照顾有加，务必人尽雨露均沾，无论你的财富地位如何，我们高贵的心肺都将接受能把高铁卤成茶叶蛋的雾霾最深刻的洗礼，来不及惊叹，电影《第五元素》的科幻场景于2017年大梦醒来已然成为现实，惊悚！

2016年的生存环境已异常残酷，2017年更会过犹不及吗？面对过去的人们，徒留缅怀，对未知的将来，又要怎样预知？

2017.01.05.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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