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有位朋友推荐我参与所谓读书会之类的听书节目,我的心里略微生出些不快。哎,她是真的不晓得我对纸质书的万般情意!就在昨日,我还对着木架上错落有致的图书向儿子感慨:孩子,我的爸爸,我的爷爷,甚至我的老爷爷都没有书房,他们都不知道书的可贵,家里留不得一本小书,可为什么我却这么喜欢书呢?你又是否能够将这一室的好书留给未来呢?如果今生一定要留给你一些财富,我希望,是这些能够充盈你精神世界的书籍!
儿子听后若有所思……
真想讲一讲我与书的故事呀,那么长那么长,长得似乎漫过了我的前半生。
小时候的家里没有一本课外书,在城里上班的老爸虽说喜欢读书却也读得并不多,而且没往家里带过一本。记忆里家中除了课本还是课本。后来小朋友们互相传阅一些小人书,心里便莫名喜欢得不得了,传来传去,读了又读,最后竟也不知书的主人到底是谁,于是,我的家里便入住四五本的小人书,也算是沾了一点点的书香气吧。
上初中了,班里同学的妈妈是位教师,给她订了成套的儿童文学,我真是羡慕得不得了,每每借来痴痴地读。初中一毕业,父母就安排我就读电力学校,等到了18岁,尚处迷茫的我自然接替爸爸的衣钵成了一名工人。
经济独立后的第一个月,我终于拥有了70多元的收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赶到新华书店。那时候的书店呀,还不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拿取,美丽的书籍们都是安静地微笑着躲在柜台的后面。我手指书架上那本已经被我来来回回远远凝视了好几遍的《简爱》,喜悦地告诉工作人员我要买“她”,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喜愉悦的事情呀!我带着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她”回家,用纯净的白纸帮“她”包好书皮,虔诚地翻阅,细细地品读,为小小的简爱悲喜,为简爱的悲喜入心,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骨子里那一点点小小的骄傲与清高是不是就有了简爱的影子?
有书的日子里生活变得不再迷茫。当一本本经典名著渐次摆上小书桌,我的心终于拨开层层迷雾,寻到了自己真诚热爱的前进方向。在做好已有工作的同时,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时间,认真学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并收获学历。
说起来有点儿惭愧,一直到20岁,我都不知道中国有个钱钟书,但我却极偶然地遇到了他的夫人杨绛先生的《洗澡》。蓝色封面的简装本《洗澡》很朴素很高贵,就像杨绛本人,虽是大家千金却无半点矫揉造作,文字干净清爽,细致隽永,就算是给庸碌世界里的男人女人洗洗澡,也洗得那么温柔、那么仔细、那么深入。再后来,30多岁的光阴里读到先生的《我们仨》,读了不到一半就不忍再读,字里行间太痛太悲,痛到心扉,悲到彻骨,我终究无法坚强地负起这人世间阴阳相隔的沉郁。如今的我40岁有加,开始读罗银胜撰写的《杨绛传》,内心的痛与悲逐渐淡了些,在细细碎碎的文字里,一点点捡拾百岁杨绛的影像,体味她认真做学问的执拗与慧悟,以及她与钟书两人宿命般的契合与认同,深深敬畏他们伉俪情深、文学双璧的光辉永照。
记忆里是2000年以后吧,这一段时间里我与书竟是渐行渐远的光景。每天都会忙于企业的宣传工作,大量地写稿投稿编印报纸,但就是没有了阅读的时间。当深夜来临的时候,看着书房里书本上落满的清晰的灰尘,我心里的忏悔是真实而又真切的。于是,我坐在落满灰尘的书房里,写了一篇《书房里的忏悔》,我清楚地记得,时任《济宁日报》副刊主任的作家李木生老师将这篇文章编排在了星期刊的第一版面。
忏悔之后,真正坐下来重新面对我的书,却是在孕育了一个小宝宝的时光里。那是一段完完全全云淡风轻的美好日子,我整个的身心都被这个突然降临的小天使占满。我与他一起读书、一起看雨、一起漫步,一起做一切美好的事情,但最多的还是与他一起读书。
3个多月仰面躺着的小宝贝,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取我特意为他放在枕边的婴儿书,恰好从厨房回来的我,惊喜地看到了这另人难忘一幕:小家伙正把小书举在头顶自个儿一页一页认真地翻读呢;6个月时我为他反复朗读《咕咚来了》,每次读到小兔子惊惶失措地大喊:“咕咚来了,咕咚来了,大家快跑呀!”,他就会非常大声地咯咯笑,笑得花儿都要为他绽放,我对这种发自内心的婴儿的大笑,简直迷恋极了;1岁多的冬夜里,我会为他朗读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读得我们俩个满眼泪水声音哽咽,那个冬夜里赤脚卖火柴的可怜小女孩深深地烙痛了我和孩子的心;再后来,蹒跚学步的他拎着《婴儿画报》奔向我,嘴里念叨着:“妈妈讲讲,妈妈讲讲!”无论当时我在做什么,都会立马停下来,把他抱在膝上,亲亲地为他讲讲,因为他拎着书朝我走来的样子太可爱,因为他认真听讲的样子既纯净又庄重!
当然,这期间,利用我那宝贝儿子睡觉的间隙,我也会认真地读卡尔威特的教育,读蒙台梭利,也读我们山东的杨文教子书,这些书籍都在向我诉说教育的核心原来是如此的简单明了,就是“爱和尊重”,再高深的教育理论如果悖离了“爱和尊重”这两点,都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世上万千景色,为何我独独爱上这一卷书册?哪怕家徒四壁,只要有书摆在那里,我就认定那是最美的一隅,因为每一本好书每一段文字都是作者的整个人生以及全部的心灵智慧。读李清照的词,让人恨不能穿越旧时光与她一同泛小舟,在清清荷风里吟诵千古声声慢;看《居里夫人传》,真心实意为她忍饥挨饿只顾拼命读书攀登的精神所感染所激励甚至掉眼泪;在路遥《平凡的世界》里,我又仿佛望见内心无比温暖朴实的作者正伏首书桌,呕心沥血地全情投入写作;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宝玉黛玉的爱情故事作为灵魂主线,辐射出的一代兴衰成就了百年红学研究热潮;就连阿根廷的盲人作家博尔赫斯,在他的心里,天堂的模样正是图书馆的模样!
都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而这曼妙书山一路走来徜徉其中,一点儿也未曾觉得“苦”,反倒正是因了这一份始终坚持的炽热情怀,才不枉不负了这整整40多年的光阴故事,有幸成为中国电力作家协会的一员。
此刻,正是黎明,四周游弋的气息很静很静;而我的心,也因了书的浸润变得很静……且让我,在这无比安静的时光里,再次沿着时间的脉,点点忆起我与书的那些永远无法割舍的情缘往事……
2019年1月15日
逐梦新时代
巾帼绽芳华
最是书香能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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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胡金凤
编辑:王玉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