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安利下,走进电影院,看完了这部都说很污和充斥着黄段子的《驴得水》。正如朋友圈刷屏的那样:“笑着笑着哭了出来”“沉重得难受”,而我,应该是爱上了张一曼。
初见她时,她在窑洞一角的镜子前试着长裙。左转转,右转转,摆弄着裙子,还有一腔没一腔地和男人们搭上几句,当然,是荤段子,但是她却毫不害臊,反而使裴魁山和校长尴尬地笑了起来。她又瘦又高,胸也挺大,长长的瓜子脸,笑起来有种不同于南方女人的大气和爽朗,留着民国后期时髦的波浪卷发并用发绳扎了个低低的马尾。因为她长得很像我中学时期的女神韩国演员尹晶喜,所以我从片头就特别注意她。
但我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人。因为在此之前朋友就这样总结过,因此我一开始就在寻思他们背后有着怎样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剧情就不赘述,三民小学虚报了一头驴的名字骗取了教育部一个教师的经费,特派员则要来村里视察。剧情的转折在一个铜匠的出现,为了让他假扮英语教师,唯一会几句英语的张一曼一边性挑逗铜匠,一边教他英语;后来,为了每个月三万法币的经费,她“睡服”了铜匠,用肉体征服了他,“啥都会”的她让铜匠仿佛新生,欲罢不能。
有人说,张一曼真是个婊子!是,是婊子,张一曼自己也说过,不论是谁,只要是个男人,她都会那样,铜匠在他的眼里就像一只牲口。即使在铜匠出现之前,她和同事裴魁山也上过床,她还嘲笑裴魁山一到关键时候那里就硬不起来,而面对裴的约炮她也大方接受,毫不害羞。这个女人,言行近乎荡妇,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妓女。最后,她被铜匠疯狂地报复,被众人骂了一个女人所能承受最不堪的词语,还被校长减去了一头她引以为傲的头发,最后在绝望中饮弹自尽。随着那首优美的《我要你》的主题曲响起,我的心在为她流泪。
她爱美。影片中的张一曼,对于美的追求,像一个贪婪的小姑娘。她喜欢最花的裙子,喜欢衩开得很高的旗袍,喜欢时尚的高跟鞋,喜欢不停地照镜子,她给佳佳剪得发型也美极了。片中最让人难忘的那一段,是她和裴魁山坐在院外的板凳上,她一边剥蒜,一边唱歌,美妙的歌声吹过满山遍野的绿草地,远远的是黄土高坡,夕阳下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正如她所说,“我要是在上海,有周璇什么事儿啊”。当裴魁山建议她去昆明发展时,她笑着把篮子里的蒜皮撒向天空:“昆明会下雪吗?”,她一边大声笑着,蒜皮也真的像雪花一般,落在她的头上。那一刻,我真的被她撩到了。即使是被校长剪去了心爱的头发,她仍然穿梭在花丛中寻找花朵,那落魄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疼。我不禁感叹,即使是在四十年代的中国,那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荒凉的山村里竟有这样一个女子活得如此有格调,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不美丽,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浪漫。
她很现实,也很独立。影片中最被人诟病的一点是她对性的随便。明着的有和铜匠,和裴魁山,片中也暗示了她也在床上征服过校长。为了让铜匠配合拍照进而顺利拿到每个月3万法币的拨款,她大方地站出来和铜匠做爱,用尽最舒服的姿势让这个似乎从没有享受过性爱的男人感觉到重生。有这么一个细节,在送走铜匠时,她穿着蓝色旗袍,站在小路上,提着一篮子花笑着,笑容既大方,又有那么一点羞涩。面对铜匠的依依不舍,她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绺头发送给了铜匠。这个情节,在之前的热剧《芈月传》中也有:芈月生命中第二个男人秦王离世前,她也剪下自己的一绺头发,放在奄奄一息的秦王手上。我敢肯定,即便一曼后来大声地告诉铜匠在她看来他只是个牲口,但在那一刻,一曼对他是有感情的,哪怕只有一瞬间。面对一个对自己有情的男人,还曾和他在床上一同云雨过,如果这样一点点感情都没有我是不相信的。就好像芈月在面对生命中第三个男人瞿骊的追求时,芈月虽然拒绝了她,但离别前还是把头深深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双眉一紧,随即松开。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着迷!独立却游离,坚强却也脆弱。在感情上,张一曼是极冷静的,面对裴魁山的告白,她大方地拒绝,并在今后有意避嫌,真的比现在一些姑娘明明不爱却不停地套路着备胎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她善良也讲义气。影片中,一曼多次面对尚有良心的校长的捐款提议,都大方表示愿意捐出工资和奖金,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在包括校长在内的四个教职工形成的小集体中,她不仅负责教学还身兼会计,面对关乎学校发展的关键时期,她可以用肉体取悦铜匠;在铜匠和特派员的报复威胁下,面对无论不得已还是墙倒众人推的谩骂,她都选择了承受甚至自扇耳光。面对找上门来的铜匠老婆,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做下的事情,并以小集体的利益为大局,让铜匠老婆无论要打要骂出去解决,即使铜匠护着她让她离开,她还是选择站在那里,一步都没后退。当然,我承认张一曼确实有错在先,睡了有妇之夫,但是她的表现很爷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其实她的所作所为,其他3个人当然也有责任,但她并没有要求他们承担连带责任。她大声告诉铜匠,在她看来你不过是一个有鸡巴的牲口,我从没对你有过真心(即使有那么一刻有),你也不要妄想得到我的心。张一曼的内心是高傲的,她可以大方地告诉你:肉体上我可以满足你,但是你休想得到我的心。这样的女人,你可以说她婊子,但不可以说她婊气。
所有一切不堪的谩骂和诅咒都能忍受,但唯独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她不再美丽。在众叛亲离中,她被校长剪去一头美丽的头发,镜子中的自己变得丑陋不堪,她再也无法忍受,惊恐而无助,最后疯了。在泪水和回忆中,她回想起刚拿到经费的那个晚上:学校前的树下、秋千上装满了灯泡,黑夜中串在一起像梦幻的霓虹,她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旗袍,在灯光里翩翩起舞。她追求的并不多,她并不向往西南联大的升职,拨款下来了后也没给自己添置华丽的衣衫珠宝,陪伴她的仍然只是手上那支从头到尾戴着的玉镯,最多便是用好看的布料做了一身好看的旗袍。她只希望现世安稳,能每天在镜子里打扮自己,在傍晚的夕阳下对着风唱歌。其实,世间有哪一个女子不喜欢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一个重情义的男人去疼爱珍惜她。最后,她选择了自杀,亲手结束掉自己不再美丽的生命。枪响的那一刻,我既为她伤感,也为她感到解脱。
我并非为张一曼洗白,我也并不提倡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的滥交。张一曼这样的女人,不要说在民国,即使放在今天都难以被世俗接受。自古以来,女人的性都是一件难以放上台面去说的事情。而且不同于男性的是,女人的性更多的只有交换功能。太多太多的电影小说里,一个好女子能给一个男人最珍贵的东西仿佛就是她的性。女人的性似乎是爱的赠品,要伴随感情一同给予。而且奇怪的是,男人的性可以给很多女人,给得越多说明这个男人地位越高成就越大,而女人的性就不行,不仅不能给很多人,还必须偷偷摸摸地进行,不能主动提,永远只能被动接受。这是张一曼不同于其他女人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多女人即使在性这件事上主动,把性给了很多男人,这个过程也常常伴随着利用和交换。诚然,张一曼睡服铜匠的确是为了留他下来照相然后拿钱,但是面对铜匠的不舍她还是会劝他回家找他的老婆;面对裴魁山就更是简单了,我和你做爱纯粹只是享受性的本身,我并不图你的钱也不图你的人,你帮我去西南联大我也不想去,你向我告白我也只是笑着回答:“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在张一曼看来,性是性,感情归感情,性与爱是可以分离的,我们每个都人扪心自问,这很难理解吗?这样有什么错吗?
当一切就要重归平静,校长、裴魁山、周铁男重新坐下商量复校之事时,张一曼的枪声响了。这突如其来的枪声不仅吓到了那三个男人,也吓到了不少观众。当美丽不再,当众叛亲离,她便用最刚烈的方式了解自己。结束她年轻生命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枪口,更是男权统治下世俗社会的惩罚和诅咒。离去的那一刻,她的房间里仍然干净整洁,炕上整齐地叠着自己心爱的衣帽。如果有来生,她应该想变成床头画报里的那个歌女,美丽,潇洒,自由但不可触摸,永远只是活在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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