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萱身上,好像从没有那种一定想要达成什么宏大目标的欲望和野心。大学的时候她在英国留学,暑期回到香港实习,做一份白领的工作,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坐不了办公室,“太闷了”,每天对着自己的桌子,到了饭点就跟同事一起去吃饭,她不想做,但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的性格是,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放在一旁,反正自己还要去读书。刚好他们当时在英国做了一个舞台剧,很受欢迎,回国后想在香港再做一次,结果这个过程中,有星探发现她找她去拍广告,继而被TVB发掘。
彼时的宣萱,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当时TVB给的工资,比香港很多白领还少些,但宣萱已经觉得足够,她决定给自己三年的时间,如果过了三年不行,她就回去做她的工作。
结果刚做不到一年,TVB已经决定跟她签更长的合约。
她出演的第一个角色,是《千岁情人》中的女二号,男一号是她当时的偶像方中信。
有一场哭戏让她印象很深,因为她经常笑哈哈的,一下让她哭,她进不去状态,那场戏很重要,导演就把所有的戏往后推,只拍她那场,后来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听到了导演的“pass”。
宣萱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但因为是第一次,也算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对自己要求很高,在意眼前的每一场戏,那是她爸爸从小就教给她的道理,做一件事,没有人拿枪指着你,说你一定要做,问你做不做,你说做,那就把它做好。
凭着这股劲头,宣萱在TVB的路走得很顺,戏也一部接一部地拍下来——
《壹号皇庭IV》
《天地男儿》
《难兄难弟》
《寻秦记》
很快,她成为90年代TVB的当家花旦,29岁那一年,她还凭借《刑事侦缉档案IV》,荣登“视后”宝座。
谈到获奖,宣萱有自己的想法,她说当年自己从没有特别去想什么时候能拿到这个奖,因为她一直在不停地拍戏,拍得很开心,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享受拍戏的过程。
颁奖的那天,她也很紧张,拿到奖之后,她允许自己开心了一下,并马上告诫自己,拿到这个奖,并不代表你是最好的,你要继续努力。
02
宣萱拍戏有个习惯,她每一场戏把自己的情绪写下来,还会写下自己穿的衣服,戒指戴在哪一个手上,手表怎么样,头发怎么样,她说这是当年万梓良告诉她的,说你一定要写,因为你这样会接戏。
其实这些事情有专门的人负责,不用演员操心,但那些人有时候顾不上那么多,宣萱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她记得有次拍戏,另一个女演员看见她在写东西,就问她在写什么,宣萱跟她做了解释,并像万梓良告诉自己一样告诉她:你一定要写,因为这样你会接戏。
看到那个女演员也开始记了,宣萱觉得好开心,感觉自己把一个好的东西传到了下一代身上,也希望他们能把这些东西一直传下去,她觉得这是每一个演员,每一部戏,一些比较基本的要做的事情。
宣萱说在事业上她没有目标,那个导演说不可以,一定要有目标,比如要拿到什么奖,或者到哪里去拍戏。宣萱说自己真的没有,还在做这个工作,是因为她还喜欢演戏,“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时候,我也不去想,因为那不是我控制范围之内的,我就觉得反正观众喜欢看,我也喜欢去演,我就去演”。
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从毕业开始就可以做一个能够让自己享受其中的工作,过了三十年,她仍然享受这件事。
在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但某种程度上,这样的“随心”也造成了某种障碍。
多年过去,她说自己再回头看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作品有些好像是差不多的,但当年一部戏接着一部戏,她十几年几乎没有停过,也很少去想,就觉得开心就好了。
到了最近这些年,她才觉得自己比之前要好了一点。
《爱情悠悠药草香》
TVB盛极而衰,那么多演员离开,也有成功的榜样,鲁豫问宣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内地?
宣萱说自己曾跟吕颂贤拍过一部戏,后来和他成了朋友,吕颂贤到内地发展后曾跟宣萱讲过:你来吧,不要困在那个小小的世界里。宣萱嘴上说着我知道,其实事情基本都交由前经纪人打理,她总觉得,随缘吧,“要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不发生就算了吧”。
因为这样的性格,她对女演员的“中年危机”也接受得很快,她说自己很早就接受了,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她接受自己的工作不像从前一样,但也没有到要不再当演员的地步,因为每个戏里都会有爸爸妈妈,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这类角色,她还要继续演戏。
曾经有前辈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看到她从前的性格,会觉得她曾走过一些冤枉路。
宣萱自己觉得,那不是冤枉路,而是一定要走的路,“走了就能学到,太顺的路永远学不到什么”。
2012年,拍完《飞虎》的宣萱离开了TVB,她说自己应该是TVB艺人部成立之后待的时间最长的演员,那时候,她有点迷茫,进入了自己长达几年的低谷期。
那是对于演员来说非常宝贵的几年,宣萱几乎没怎么拍戏,总有人说,她是不是因此错过了很多,但鲁豫觉得,她也许没有错过,这就是属于宣萱的人生剧本,她人生的第二幕,也许是从52岁之后再开始的。